夏朝四十九年。
已经将事情差不多安排妥当的禽厘胜,来到了顾家小院,前来辞行。
他将带着千余墨者,周游列国,讲学述道。
夏朝如今已经强盛,可定还有沉沦在苦海中的国度,尚未得见曙光。
他要做的,便是将墨家之义,宣告于世。
不忍世间苦,敢为天下先。
墨丘如此,禽厘胜亦然。
这世上最珍贵之处,便是有人接过前人手中宝贵的经验和重担,继续传承下去。
“顾先生,我要走了。”
禽厘胜躬身对顾担行了一礼,此前他从未如此正式的拜会过顾担。
“真要走啊?现在可是有无数民众想要挽留下你们。”
顾担说道。
“有更需要墨者的地方。”
禽厘胜笑了起来。
来时不惧风雨,去时何畏人言?
墨家在夏朝的使命,已经完成。
顾担盯着禽厘胜看了许久。
墨家定义的天下之中,并不包括自己这个个体,但包括其他个体。
所以牺牲其他个体的行为都只是在牺牲天下的一部分来保全天下,不算义。
而如果是牺牲自己,就不算是牺牲天下的一部分,所以是使天下获益,算义。
所以,不管从哪种方面,他都很喜欢墨家。
但要让他做墨者……顾担也只能说很遗憾。
“道德本身,其实是最大公约数,跟随时代的变化,在不断地转变,但其内涵不会有所改变。道德其实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如果人人都拥有道德,便不再是损己利人,而是互惠互利。”
顾担想了想,还是说道:“但很多人没有道德,最大公约数便被破坏了,导致‘道德’本身似乎成为了一个崇高的词汇,是舍己为人,是吃亏,是损害自身,这是不健全的。
道德缺失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物质不平等、地位不平等,而非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在这两样东西无法解决之前,越是追求道德,越会发现其中的艰难。”
顾担还是决定给禽厘胜一些提点。
那都是他从历史之中总结出来的东西。
反正禽厘胜要远行了,说出去一些,应当也不影响什么。
“所以,一群人的道德崇高,并不能直接改变所有人,你要明白这一点,墨家之路,艰涩难行。”
禽厘胜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最大公约数这样的名词并非不好理解,即使是第一次听,联系一下也很容易想明白。
至于这条路的艰难,禽厘胜早有体会。
“吾辈之人,自当上下求索,百折不挠。”
禽厘胜半点无惧,作为墨家巨子,他对墨家有信心,对墨者也有信心。
这世道,总有人会发光的。
禽厘胜离去了,带着千余墨者。
他将奔赴更广袤的世界,更远的国度,传播墨家的光辉。
顾担在夏朝的朋友,又少了一个。
夏朝五十年。
王莽慌忙的推开了顾家小院的门,急促道:“顾哥!婉容、婉容她……”
竞相凋零
王莽满脸急切,心脏剧烈的起伏着,上气不接下气。
“别着急。”
顾担似有所料,“我们这就过去。”
他伸手抓住王莽,下一刻,连空气都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两人近乎流光般消失在了原地。
夏朝皇宫。
一处帷幕隆起的床榻上,许婉容气息虚浮,昏昏欲睡。
作为完成过气血见障的练脏大成武者,她的气血却显得颇为驽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衰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