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通力协作之中,跨过龙门口,也仅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不多时,在顾担都有些殷切期盼之时,终于有一头失误过两次,但尽数被同伴‘拯救’回来的大鲤,飞跃过了九十丈的距离,仅仅只剩下不足十丈,便可飞跃龙门!
如此之近的距离,已经不止是顾担清晰可见,周围在龙门山口附近等待的人群尽数发出惊叹之声!
那最为接近龙门口的那头大鲤,浑身的鳞甲之上泥黄色尽去,每一枚鳞片上都是金光闪耀,在朝霞的余晖中散发着明黄耀目之光,珠光宝气,美不胜收,真似天降之物。
而且这一次,似是苦尽甘来,它的运气极好,两次尾部拍打山岩,竟都选择的恰到好处。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最后一次甩尾之际,它终于成功飞跃了龙门山口,成为了第一个渡过龙门的大鲤!
那头大鲤尾部拍打而起的漫天水花激荡,橘红色的晚霞间编织成一团明媚的长虹,似是在庆贺着它终于渡过难关。
天际晚霞云烟万里,恍如流火,那支离破碎的尾部,金黄与鲜红交映生辉,如同火灼。
天火灼其尾,大鲤越龙门!
鱼跃龙门之景,此刻已然为真!
三日目睹,顾担心中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欣喜与庆幸,努力没有白费,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值得尊重的事情么?
那头大鲤飞跃龙门口之际,似也明白自己已然成功,兴奋的发出鸣叫声——顾担第一次听到大鲤的鸣叫,其声浩瀚、辽阔,不能以凡俗间他所认知的任何声音来进行形容,却又仿佛直达内心深处。
恍如龙吟!
“砰”的一声,大鲤越过龙门口,逆流而上,终于成功。
搅动而起的漫天水雾冲刷四方,这一次顾担没有再用真气抵挡,任由其砸落而下的水花溅落在自己的身上,为其感到高兴与开怀。
但紧接着,更让顾担愕然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三日之前,腰间便缠绕了好几圈铁锁那位游侠儿此时在大鲤飞跃龙门口砸落之际,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跳入了迅疾的水中,向着那头大鲤冲刺而去。
不止是他,还有好几十道身影,似是等待了许久,皆是此时跳入水中,迫不及待的冲向了那头率先越过龙门的大鲤。
“快,快!这可是首个越过龙门的大鲤,可是个头彩!王家早已悬赏万两黄金,只看谁能够将其制服擒拿,博得头彩!”
“王家那么小气?嘿,李家可是拿出了杭圳的一处园林,只为能够换得大鲤头彩,相比之下,万两黄金又算的了什么?那地方,啧啧,当真是有钱都买不到。”
“我听说定国国君亲自许诺进献大鲤头彩之人高官厚禄,比之皇帝的手笔,那些富商豪强也不过如此。”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定国与齐国交恶,国力本就不如,正是需要外物相助的地方,拿下大鲤头彩,未尝不算是一个好兆头,高官厚禄也不过是等闲而已。”
四周的嘈杂之音传荡而来,尽入顾担的耳中。
让他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那群大鲤只看到了眼前的艰难险阻,想尽办法将其渡过。
但它们并不知道,在它们的终点之处,早已有一批人蓄势待发,只等它们成功之后,立刻将其生擒活剥,换取荣华富贵。
这让顾担如受当头棒喝,尤为不喜。
刚刚越过龙门,本就已筋疲力尽的大鲤,即使是在自己的主场之中,又怎么会是那群蓄势待发的武者的对手?
被视作头彩,也是率先越过龙门的大鲤的挣扎甚至都显得微不足道,很快便被铁锁层层洞穿庞大的身躯,彻底锁死,无力挣扎。
唯独剩下一群围观的人,欢呼雀跃的声音在四周响彻着。
顾担目光幽幽,语气分外复杂,道:“原来……这才是鲤跃龙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鲤,胃中之囊蕴五金之气,死则化归,不为外人所取。
其鳞甲似神兵精铁,刀剑难伤。
其血肉藏磅礴血气,食之大补。
其为越过龙门,五金之气尽归血肉鳞甲,力已至竭。”
庄生似乎早就知晓眼前一幕,此时缓缓开口,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为大鲤定下罪状。
被逼到绝路之时,大鲤会耗尽体内的五金之气,融于己身,本就非凡的鳞甲会因五金之气的滋养,更胜一筹。
大鲤难擒,便是练脏武者,在水中也不好将其抓获。
正是因此,大鲤才越加昂贵。
每十五年,鲤跃龙门之景不仅仅是凡俗的一场奇景,更是一场狂欢。
渔夫们会联合起来抓捕大鲤想要赚取一大笔钱,武者想要用它的血肉增长气血,将士们想要大鲤的鳞片制作甲胄,便是皇帝也想要博得大鲤中的头彩,喻义擒龙。
那头率先越过龙门的大鲤,怕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它们眼中的高山险阻在费尽浑身解数之下终于成功越过,可等待它们的,根本不是一片坦途。
这场鲤跃龙门,伴随着第一头大鲤真正越过龙门口,才算是真正开始。
守候在这里的那些人,又有几个是真的为了一览奇景?
怕是寥寥无几。
川流不息的河水中,那头大鲤被杀了。
飞跃龙门之际,它分明曾吟叫过,其声浩瀚广博,恍如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