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中的寒气甚是浓重,商却难得不显得冷。
他坐在一块青石上,怔怔的看着山下,来时的路。
便是有月芒洒扫,那路径仍旧显得甚至昏沉幽暗,无数细碎的枝叶和藤蔓交织环绕,真不知他们是怎么穿过那片坎坷的道路,行走而来。
“顾先生?”
在长久的静谧之中,商忽然开口,冷冽的眉眼也柔和了起来,不再锐利。
“嗯?”
“夏朝……会一直存在么?”
“一直是多久?”
商便不再说话。
他有些贪心了。
看到了火苗,就想点燃熊熊大火。
感受到了夜晚的清冷,就想让火焰再炽热一些。
见过光的人,总是再难忍受黑暗。
目光向着山下更远处望去,沃野良田,山河流转,尽在其中。
再次瞩目于天,那亘古不变的明月啊,还在陪伴着大地上的生灵,一代又一代。
当一阵风吹拂过天地的时候,有叶子从树上飘荡而下,永不复归。
又一次春秋,又一场轮回。
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倒骑青牛,夏皇顿首
晨昏时,顾担走下了山。
刚刚冒头的太阳冷冰冰,泛着橙色,没有温度可言,却也足以照耀万物。
一夜时间凝结在枝头草间的露水泛着莹莹的光泽,走过的时候,会在身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夏朝一百三十六年,秋末。
又一个疲惫的魂灵,就此逝去。
没有太多需要言说的地方,顾担,已经有些习惯。
他昔年在夏朝所认识的最后一位后辈,在他的身旁,迈入那温和的良夜之中。
顾担来到了山下,却是一怔。
只见先前绑着两个毛驴的树桩旁,已没有了毛驴的身影,仅有一片血色交杂其间,皮毛散落。
既是出来游玩,他并未全开感知,刻意压制了自身的力量。
没曾想,下来的时候,竟会见到如此一幕。
“哪个王八犊子做的?”
顾担眉头一挑。
敢吃我的驴?
当下,顾担眼中神芒流转,血炁感知也已打开,神念恍如一张泼天巨网,以自身为中心开始蔓延而过。
以地上血迹的新鲜程度来说,凶手大概还没有走多远。
反正决计是逃不开他所能观察到的范围。
不多时,顾担就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
一处不知名字的河流旁。
一只刚刚饱餐一顿的庞然大物,懒洋洋的在河水中行走着。
青色的背脊宽厚而健硕,其身躯长达一丈有余,壮硕的体格恍如一座小山在河水中冲刷,足以截断水流。
其独角参差,双眸幌亮,双蹄蓝靛,恍如钢枪。
“兕?”
找到罪魁祸首后,顾担却是一怔。
这玩意儿,不是吃素的么?
在河边生活的久了,也想尝尝野外没有的城里的‘城味儿’?
兕,形似犀牛,在这个时代,兕也被称之为青牛。
当年墨丘所言的“虎兕出于柙”中的兕就是这个玩意儿。
能够与猛虎并列拿出来举例子,还是个‘素食主义者’,可想而知这个东西并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