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回到家,张兰娟坐在堂屋,沉着脸问:“一大早上,跑哪儿去了?你爸找你半天,都找不到人!”
听到苏父找她,苏鸢心里咯噔一声,强装镇定道:“爸找我什么事?”
张兰娟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啪”一声拍在桌子上,说:“星期天家里要请客,你爸说给你和小雪买件新衣服。我腿脚不好,这钱你拿去,带小雪去百货大楼逛逛吧。”
“嗯,好。”
苏鸢收下钱,没再多说什么。
京市的百货大楼位于市中心,坐公交车要很久才能到。
赵小雪扶着车栏杆,快被挤成饼,一脸不耐。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她开始大吐苦水,“咱们怎么不坐大院里的吉普车啊?非得挤公交车活受罪。”
在外面,她恢复本性,没装温柔可爱。
苏鸢神色淡淡,早已见怪不怪,“吉普车都是公家的,你想借就去借,没人拦着你。”
赵小雪被气得一梗,嘟囔道:“我谁都不认识,能跟谁借啊?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命不至于这么苦。”
上辈子,她就这么想,直到现在。
“你命苦,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鸢被气笑了,“当年你是怎么丢的,应该去问姑姑?我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难不成有能力把你扔了?”
赵小雪紧抿嘴唇,想反驳回去,却找不到理由。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百货大楼。
二楼卖布卖成衣,款式繁多,应有尽有。
苏鸢随便挑了一件蓝色连衣裙,应付了事。
身为重生人士,赵小雪是见过大世面的,她认真逛了两圈,件件衣服相不中。
最后,心思一转,买了四米碎花布,打算回去自己做。
她上辈子是个在商场里给顾客扦裤脚的裁缝,手艺挺好,如今想做件成衣,不难。
付完款,五十元还有余,赵小雪笑眯眯地商量道:“不如咱们去饭店吃红烧肉吧,天天在食堂吃大锅饭多没意思啊。”
苏鸢毫不犹豫地拒绝,“妈只说买衣服,剩下的钱不能花。”
苏家父母都是节俭的人,对子女要求更甚,如果今天花了这钱,张兰娟绝不会轻饶,必定会用语言每天荼毒你,直到消气为止。
但赵小雪不清楚这一点,以为她是故意针对,立马黑了脸,“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吃红烧肉。”
“不如你写张收据,剩余的钱由你来管,这样你想怎么花都行。”
一时之间,赵小雪摸不清苏鸢的心思,怕她害自己,终于闭上嘴巴不闹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苏鸢望向车窗外的景色,只觉得心累。
很快,星期天到了。
苏家来了不少客人,都是亲朋好友,目的是看望养伤的张兰娟,并庆祝赵小雪认祖归宗。
这么重要的日子,文燕身为苏家媳妇,不得不现身招待客人。
她拉着苏鸢窝在厨房,小声道:“这些亲戚真市侩,以前看见你亲热得不行。现在可好,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就差用鼻孔瞧人了。”
苏鸢笑了笑,倒是接受良好。
“我再也不用听他们念叨难产大出血那段往事,不是挺好吗?负罪感一下子就没了,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此时,在堂屋。
赵小雪被个长辈拉着,又开始诉说当年那些事,说张兰娟多么不容易,生个孩子险些命没了。
张兰娟则在旁边抹眼泪,浑身散发着慈母的光芒。
赵小雪听得很烦躁,却只能忍着。
苏鸢端着茶水进来时,便看到她那生无可恋的表情。
放下茶水刚想走,忽然听见有人提起姑姑,不禁放慢脚步,想听得真切。
“苏艳宁在东北生活得怎么样啊?还给家里来信吗?”
“隔三差五就会来信,她在那边挺好的,儿子马上读初中了。”
以往,苏家的信件都寄到苏建国的办公室,苏鸢从没见过姑姑的信。
她支棱着耳朵继续听。
“害,她当年太不懂事,非要嫁给一个穷小子,离家这么远,万一挨欺负了,都没有娘家能帮忙。”
“建国这个当哥哥的,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换成别人,谁会管出嫁的妹妹这么多年啊!不仅安排工作,还给钱。”
怕继续听下去,会引起张兰娟的注意。苏鸢快步回到厨房,拜托文燕去堂屋接着听,有没有其它重要信息。
十多分钟过去,文燕拎着空暖瓶回来,朝她摇了摇头,“他们没再聊,聊得都是些家长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