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意脸上满是真诚与担心,但没过几秒嘴角就开始上扬:“没有。”
--------------------
终于到了洛长官耍帅的回合了!不过我一点都不了解战斗机飞行,那一部分全是根据影视作品编的。
周五下午,郭建川正蹲在宿舍的小厨房里削水果,见黎邦智穿戴齐整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又是要出门的样子,调侃了一句:“毛猴,又要出去啊,钱包和肾脏还扛得住吗?”
黎邦智回了一句:“扛不住也得扛啊,你好意思让我听墙角吗?”
说到这郭建川还是对黎邦智充满歉意的,他说:“这周末我带洛意出去,你没事的话就留在宿舍里吧。”
黎邦智说:“还真以为我是为了给你创造良好环境才出去的啊,我事多着呢,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他说完又搭着郭建川的肩说:“你小子挺行啊,还带洛上尉出去,那天还有人目击你们手拉手从海边回来,真当恋爱谈了?”
“他当是恋爱那我也当是恋爱呗,我还能亏了不成。”
黎邦智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便头也不回地出门了。郭建川看了看时间,他也该收拾收拾去见洛意了。
他本人委实没什么可捯饬的,除了夏天有几件自己的t恤裤衩,衣服就只有海军发的四季服装,发型是已经保持了四五年的不到半厘米的寸头,宿舍里唯一一把梳子是黎邦智的。或许只能剃一下胡子了,平日里起早贪黑的还真没空剃胡子。
洛意今天下午要开会。下周飞行队要去航母上训练,需要开会统筹安排一下,郭建川的领导也去了,估计没过多久任务就会派发到各个车间,每个车间都要派几个人去。这种任务一般没人想去,因为航母上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飞行队集中训练时工作强度也大。最重要的是,队里的飞机走了,留在基地里的人自然处于半放假状态,谁都更愿意留在基地里。管理有度的车间会安排士兵轮流去,这时候如果车间里有个冤大头次次去,就可以大幅度降低其他人轮到的频率,而郭建川正是这样的冤大头。
郭建川第一次去是主动报名的,那时候刚入伍,对航母充满了向往,回来后船上的大领导跟他的车间主任夸他说,这小伙子不错,干活很利索,然后“业务骨干”、“领导赏识”的高帽子一戴,郭建川次次都逃不掉。郭建川也理解他的车间主任,说是个领导,其实也就是个带着一群人干活的老工人,许多士兵在海军里干四年就走,根本不买这种次级军士长的帐,轮到他了也要领导好声好语地求半天。每次车间主任苦着脸说,头哥,实在找不到人了,郭建川只好想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任劳任怨地去了。
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会去的,航母上的合训结束之后,洛意在鲁东基地呆不了一个月就该走了,不去的话,就少了一周相处的时间。
他站在基地大楼前的花坛旁边,无聊地扯着小灌木圆圆的叶子,最开始说要带洛意出去下馆子,大概只是搪塞一下对方“不一起吃饭”的指控,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两人第一次正经的约会。
“就知道你会躲起来。”
郭建川循声望去,看见洛意站在花坛的另一端。他在冬季军常服外套着自己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毛,看起来像是一只冬天皮毛变了颜色也长了膘的小狐狸。
“我刚刚绕着东边的花坛走了一大圈,没想到你躲在西边的花坛后面。”
郭建川笑了笑,算是承认了。他拉起洛意的手,洛意刚从会议室里出来,手还是暖的,但郭建川还是握着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洛意小声说:“我的同事还没走光呢。一会儿碰到了人,你别又不好意思了,把我的手甩出来。”
郭建川把他拉近了,低头看着他说:“不至于。”
其实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看,看到了也没有什么新的话能说,军营里议论得最激烈的时候还是第一周郭建川宁死不从的时候,后来见没有出现鸡飞狗跳的戏码,大家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双方已婚的营地夫妻搞出人命”这种事上来了。
不过郭建川还是很怕撞见那些军官,洛意在飞行队的前辈见到他和洛意在一起总要调侃几句,比如“新男朋友个儿真高,是最高的吧”,或是“这腻歪的,别要走的时候舍不得了”,听着让人又尴尬又像心头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他们肩并肩走到基地大门口,郭建川从车棚里推出一辆摩托。洛意惊讶地问:“你的吗?”
“怎么可能,老孔的。”
“你有驾照吗?”洛意很难相信他这种天天关在军营干活的人有空去驾校。
“有啊。去考的那天考官问我怎么来的,我说骑摩托来的,他让我上电脑做了两次题就过了。”
郭建川拿起一个粉色的头盔,问洛意说:“老孔女儿的,你愿不愿意戴,不愿意的话我戴。”
洛意转了转眼珠子,说:“那还是你戴吧。”
于是郭建川把黑色的头盔递给洛意,自己戴上那个粉色的印着卡通兔子的头盔。两人坐好了准备出发,郭建川回头说:“抱紧了,手放我口袋里,别开飞机没事骑个摩托出事了。”
洛意抱紧他的腰,看着他戴着滑稽的粉色头盔的后脑勺,脸贴在他的背上偷偷地笑了。
从基地大门出去便是琵琶岛这个大琵琶的颈部,最狭窄的地方公路的两边隔着几排民房就是大海。郭建川骑得不快,一方面是为了安全,一方面是冬天的海风确实刺骨。洛意躲在郭建川背后,看着这片他在天上看过许多次的海面,对郭建川说:“你和孔祥鑫关系挺好的。”
郭建川笑了:“不好能被你拿捏住吗?”
洛意放在郭建川口袋里的手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掐了一下,说:“他大你二十多岁,你们还称兄道弟的。”
郭建川说:“他老婆和我爸是隔壁村的,按辈分是我这辈的,他就是大我三十岁也只能做我姐夫。”
这下换洛意乐了:“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呢。”
郭建川说:“跟你和韩柠比不了,不过八个杆子也打得着。”
郭建川父亲的一个堂兄的老婆和老孔老婆的妈是表姐妹。当然这个堂兄弟和表姐妹也不是最亲的那一档,加上郭建川的父亲又早早离家当兵在城里结婚生子,郭建川和老孔老婆是在郭建川当了老孔的徒弟之后才认亲的。
老孔一开始只觉得这小伙子能干肯学,什么东西都教给他,后来一问发现和自己老婆是老乡,再一问得知爹妈都不在了,自己还不明不白地进监狱坐了一年牢,顿时心疼得不行。老孔夫妻基本上是把郭建川当亲弟弟来看的,郭建川也念着他们的情。
洛意说:“那天孔祥鑫找到我,让我给你在洛都安排一份工作。他说你肯定不会说,还是得他替你开口。”
郭建川沉默了一下说:“他也是够操心的了。”
“家里的生意我不管的,我把你的档案发给我哥了。我交代他的事情,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他都不会忘,你什么时候去都行,本来洛都就会接收一些退伍士兵。”
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郭建川也只能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摩托车开进了琵琶岛市的市郊,像鲁东地区很多小城镇一样,这座小城很早就完成了工业化,然后陷入了长久的停滞。从高处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市中心东一处西一处地立起了高楼,高层小区的造型和大城市一样时髦,而市郊陈旧的工厂四面全是荒地,若不是矮胖的烟囱还冒着烟,几乎让人怀疑它是否还在运作。
过了工厂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一个丁字路口,马路对面是一栋方正气派的建筑,灰暗的大灯箱上写着“工人俱乐部”,在工厂还景气的年头,以这个俱乐部为中心,这条街可能是这个工业区最繁华的地带,当年在这里看电影跳交际舞的男女工人还在,但他们都老了,俱乐部也不再开放了。
郭建川把摩托车停在俱乐部前的广场上,对洛意说:“旁边的公园里有老头推个自行车卖棉花糖,我带你去买。”
洛意其实对棉花糖没有多大的兴趣,但郭建川这么说了,他就乖乖地跟着去。
两人往里走了一点,果然看见了郭建川说的那个卖棉花糖的老人,自行车后座上是做棉花糖的机器,侧面挂着装着各色糖霜的桶,车龙头则搭着一个插满糖葫芦的麦秸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