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奴才招来的人,是这里工人带过来的。大人都来干活了,家里的娃娃没有人看,带到地里来搭把手也是正常。郡主若是不喜欢,奴才这就让他们回去。”
“回去,回什么去啊。”王怀玉拧眉道:“你把人赶回去人家还怎么挣钱?那么大个孩子了,哪里用人看着,这是来帮我们干活呢,算来还是我们占了便宜。”
看着和王怀瑾差不了多少,但拔秧苗的活计干得有模有样的。
几个看起来年老和年幼的都拿着张板凳在旱地上拔秧苗,年轻的有力气的人就弯着腰在地里插秧。
他们分工有序,配合紧密,王怀玉就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他们就把一块地插满了。
看着他们汗都要流到眼睛里了还舍不得腾出手来擦一擦,王怀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午间让他们都歇一歇,下午下工的时候给每人多加一文钱。那几个小的,但凡是超过十岁的,也都给三文钱一天。”做不了更多的,她只能在工钱上略微弥补一下。
管事的连忙应下,不停奉承道:“郡主善心,这些人也是修了福气才能给您干活。”
王怀玉摆摆手,不想听他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她走了一圈,见最早开荒出来的那一批田都快种上了水稻,又绕到了新开荒的那边去看。
只见田间地头上,零碎的可以看见几个人在挖隔火带,挖好隔火带的地方则有人在放火,在下风口则有人守在哪里,时刻注意着火势的蔓延。
“让他们注意些,不要让火串到了山脚下,哪里可都刚种上了树呢。”可都是钱。而且他们这边里水源还远,要是串到了山上,就只能等着烧干了。
“明白,郡主你放心,小的都让人看着呢,绝对出不了事。”管事保证道。
前头一边烧,后边就一边翻地。
王怀玉路过江南的时候,又掏出了三千银子买了一批耕牛,最近才让人送到苍梧县。
一头牛大约要十五两银子,三千两银子买了一百头。剩下的,没有得卖!
要是单单自己来用,这么多头牛确实是绰绰有余,但王怀玉就是想到岭南府耕牛稀缺,才特意从各地搜罗过来的。
现在因为是她自己的地所以才紧着用,等春耕过后,她还得找个地方把这些牛养起来,争取明年多给生几头。
这前前后后的都投入快两万两银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王怀玉花那么多钱进去,当然不是只为了自己赚钱,而是想做个模范,让苍梧县、岭南府的人都看到这个模式的收益如何,再去和这些人谈合作。
被王怀玉惦记着的人也在讨论她,讨论这一位远道而来的郡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说,王屋村那边的山地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让郡主府的人守的那么严,这都快半个月了,只见往里边送东西,到底在干什么,都没有个消息传出来。”
“王屋村的山里有什么?我都找人问过那边住的人了,除了不长东西,其他的和咱门口外的山没有什么区别,不一定就是有什么在。倒是她买的那一片山地,看这个开荒的架势,倒是真的像要做个富家翁。”
苍梧县的几个地主坐到一起,议论着郡主府来这以后的各种动作,除了来的第一天请全县的领头人吃了个饭,剩下的竟然就没有过接触了,这让一众提心吊胆的员外地主们,实在摸不着头脑。
莫云雷搂着从江南来的好酒,小气吧啦的一口一口浅酌,眯起小眼睛回味道:“她干什么和我们没有关系,只等着看她今年要多少税收就是了。若是比去年还要多,就多向下面收一点嘛,总归和我们没有关系。”
罗志恒和韦长兴两人相视一眼,有些犹豫道:“现在下边的佃户租税都是六成了,若是再增收,怕是要坏事。”
“唉,韦兄此言差矣,”一个和罗知县的长得很像的男人憨笑道:“这个租税又不是我们涨的,就是那些小崽子要闹那也不是和我们闹啊。”
“他们郡主府不是舍得花高价钱去请人嘛,好多不识好歹的都在念着他们的好,说明年也要去给他们当租户呢。就是不知道这税收要是起来了,他们还念不念那边的好了。”
话音落下,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另一边,王怀玉看着地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终于抽出时间去了趟县衙。
她没有和县衙打招呼,带着秋香和宋回芳,还有一队郡主府的护卫就直接过去了。
一到县衙门口,就见两个穿着明显短了一截的衣服的衙役,正靠着墙角在打瞌睡。再往里头,有个聚到一起的,不知道是在打牌还是做什么,像个赌场一样激烈。再往里看,堂上那明镜高悬四个字,竟然看起来摇摇欲坠。
“吧嗒。”
两个打瞌睡的衙役隐约看见眼前有人,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把武器横在前面大声道:“大胆,竟然敢闯县衙,快给老子滚。”
秋香和宋回芳都下意识的走到王怀玉面前,看着这人皱着眉头。
王怀玉也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手里的那根木棍,堂堂县衙衙役,朝廷官差,竟然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
“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还不快去禀报!”
从到门口开始,王怀玉的脸都是绷着的。
虽然她已经预料到苍梧县的情况不太好,但连门面都不装一下,也不知道对方是过于肆无忌惮,还是无所畏惧。
她寒着脸大跨进公堂,坐在放了几层最好的皮毛的太师椅上,静看着下边吵闹的人。
门口的两个衙役看着秋香拿出来的令牌,吓得连滚带爬的到后院去禀报。
“大,大人,不好了,郡主过来了。”
罗松在县衙的后院里有自己的住所,堪比郡主府的规格,亭台水榭更是一应俱全。
他抱着第十八房小妾,听到外面的惊呼连忙把怀里的人一推。
“老爷。”
小妾娇嗲的声音没有唤起他的怜香惜玉,在其他丫鬟帮助下穿好衣服,扶着自己的歪歪扭扭的官帽,着急忙慌地往前院赶。
大堂上,王怀玉带来的几个侍卫,也把这些衙役和师爷们都赶到了大堂上。
一进门,看到乌泱泱的人,罗松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卑躬屈膝地朝王怀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