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家这次必须死,还是连根拔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王怀玉和罗家都心知肚明的。
那些和罗家有所牵连的,也在一旁观望着,没有选择再次与他们狼狈为奸,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只是在看最后鹿死谁手。
“王家这个姑娘看着不是蠢货,王定武更不是蠢货,不可能让儿女和老娘都栽在这里。你们且看着吧,这一次罗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雷家,在苍梧县里都挤不上前十的小家族,但是家风和为人却是有口皆碑的,与莫招娣掌管的莫家分支一样,被他们所排斥。
莫招娣也格外关注城里的事情,知道王怀玉当众砍了罗松和罗才生后,大笑着抚掌赞道:“不亏是大将军的血脉,就该是这样的豪爽,早就看罗松这个色鬼不满了,这位郡主当真是做了件好事。”
“家主,砍了罗松是件好事,但这郡主能不能活着斗过罗家还是一回事呢。”手底下的几位老人摸着额头的虚汗道:“罗家正去十八洞寨叫人呢,我看他们也都召集了人手,怕是要恶向胆边生行刺郡主呢。”
莫招娣眼里精光连连,暗道这是天助她也!
“我们替郡主拖住十八洞寨的人,三大爷,你差刘生去给郡主府送个信,咱们莫家寨起来的机会到了!”
莫三太爷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一听这话那里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这虽然是个好机会,但同样也冒险。若是郡主败了,我们莫家寨可真的要在苍梧过不下去了。您是一家家主,做事可要三思后行啊。”
“大爷说的我都明白的,但想要报酬又怎能不冒险?我们便是上山打猎也有丧命的可能,何况这是在搏前程?”
“他们不是有句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嘛,我们做这个送碳的人,日后再有人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何能比得上我们?”
莫招娣不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而是她在赴宴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了郡主府的不对劲,那些侍卫一个个看着就不是普通人,怕真的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这样的人来打他们这群莽夫,岂不是手到擒来?
罗家庄园,一件破旧的小竹棚里,一个穿着草衣的男子,正在坐在缺了腿的桌子前,喝着难得的白开水,望着前面的老头,沉声道:“刘伯,你要是再拿不定主意,我们的合作就算了。”
老汉没有出声,满是褶皱的脸上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旁边站着一个青年,有些着急地看着两人,忍不住这凝滞的气氛,率先开口道:“爷爷,你就相信娄公子的话吧,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反正娘亲和弟弟妹妹他们都送出去了。我们就是拼一拼,若是成了,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地了。”
穿着草衣的男子赫然是消失已久的娄明运,经过几个月的生活,他早已从一个白白净净的盛京贵公子,变成了和当地人一样肤色的糙汉。
如今坐在这里,面前的人就是在罗家庄园里做工最久,在隐户中最有威望的人。
他听从王怀玉的命令,早早的就来岭南收集证据,在苍梧县埋下人手。如果说宋回芳等人是明面上的帮手,那他就是暗地里的刀,专门去斩这些不仁不义的人。
刘家,就是这一次他来的主要目的。
在王怀玉动手后,他就要策反他们带着隐户造反,让罗家彻底没有翻身之地。
而王怀玉开出的条件,自然也是无比的诱人。允许他们有自己的田地,或者是道自己的地里当佃户。
刘家自然是想要选择要自己的田地,也很心动。
但是刘老汉不傻,这样要命的事情不可能只听信对方一面之词,哪怕对方是什么郡主。
所以前期不但要钱,还要娄明运将他们家的孩子和妇人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肯接着谈合作。
但是他们刘家可以起来反抗,若是要带着相信他们的邻居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说的郡主,真能将我们这些人都安排好?给他们田地耕种,让大家都吃上饭,不会再被其他人占地当隐户?”
刘老汉有些悠长地道:“岭南和你们那样的地方不同,若是这一次失败了,或者是让人看出我们与朝廷勾结,那日后这岭南都没有这几十户人家的藏身之地了。”
“你们若真是要我们出力,那就得保证将人全须全尾的护着,总不能让这些人给你们白流血。”
“我们要求也不多,田一人五亩,还有五两银子,现在要是能立下字据,我就立马把大伙带过来和他们说。”
娄明运眉头都没有皱,直接便点了头,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掏出了纸笔,稍一思索便刷刷的写下了契约。
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将拇指染了朱砂按下手印,再掏出王怀玉给他的信物,将章子盖在了手印上面。
“这是我的手印,和郡主的印章。刘伯这下可放心?”刘伯以前跟过一个姓陈的人家生活,也算是能看懂几个字。
他眯着老花眼就着微光仔细辨认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幺儿,你去把你七伯、麻杆叔、还有胖婶几个叫来。就说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罗家的隐户多是汉族,不过也有少数民族的人,但都在罗家里面干活,已经看不出来他们的模样有什么区别了。
全都是穿着草衣,头上裹着破烂的布条,有的男人甚至都只能光着膀子。
“刘伯,您这么晚了还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事?”
为首的一个汉子,看起来八尺有余高,在南方一众矮个子里,属实是鹤立鸡群。
只一块盖住胸口的破布,让人一眼就瞧见他那充满力量的臂膀,娄明运暗叹:这个鬼地方,竟然还能养出那么健硕的汉子。
“是有点事,石头你坐。”刘伯点点头,看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自从这个石头坐下后,几人也不言语,娄明运和那个叫石头的人,都在打量着彼此。
娄明运看着他犹如捕食的恶狼一样,紧绷的肌肉和凌厉的目光,心里十分满意。
石头看着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倒是第一时间升起了警惕,就像是在山林里遇到了毒蛇一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滞,陆陆续续的,又有人猫着身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了刘伯这间竹棚子。不过几平米的空间,瞬间就站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