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是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还能显得你有血性一点。别人还能怕你一点。
这人家还没有说什么呢,自己就先怂了。
就这样还想要和官府讲条件,要田地?做梦去吧!
“林大人里面请,小院简陋招待不周,还望大人恕罪。”何旺在前面引路,同时客套道:“大人要事,让下人传唤一声,小的前往便是,如何劳动大人前往呢。”
林清风哼笑一声:“要是本官不亲自来,岂不是错过了这一场好事?倒是不知道你们河底村有这等好汉,往年服兵役的时候怎地不见他去?留在这里种地,还真是埋没了人才呢。”
一句话,说得后面的男人面红耳赤的。就是何旺脸皮厚,也有些挂不住。
“大人这是折煞我等了,就是庄稼汉子不懂事,烂命一条才随口一说,”曹飞挡着林清风的视线,不卑不亢道:“不知道大人到来,污了大人的耳朵实在是罪过。”
林清风心里越发不爽,看着这个将自己当成豺狼虎豹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
要是康隶书在,一定要说这人肯定要倒霉了。
但这些人都是初次见他,自然不知道这个看着一直挂着笑的县令,其实是个笑面虎。
“你们这个河底村真是有意思,便是谁都敢上来同本官解释几句。口口声声说着恕罪、罪过,倒是显得是本官的错了?如此容不得自己的子民?”
林清风句句不饶人,听得何旺都忍不住冒汗。
“大人。”
“大什么人,本官刚刚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想要搬离这里?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拿这里的地,本来就是耍了手段的吗?”
林清风一坐下来,也不看,就喝了一口村长家准备的茶水,然后毫不客气道:“本官没有治你们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们h竟然还想要做个刁民?”
“大人,我们绝无此意!”何旺冷汗连连,就差指着手指发誓了。
“只是这河底的千亩地,是我们河底村六百多人的生计,若是漓江改道至此,我们这一个村的人都完了。”
“大人,河上村是苍梧县管辖,我们河底村也是啊。何况这些年了,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多耕种,所交的稻谷都比河上村多,为何非得让漓江改道呢?这些年来,漓江在那边不也好好的吗?便是水灾,就算是在旧河道也不见少啊。”
“就是啊大人,我们都是苍梧县的百姓,凭什么就是得用我们的地?用河上村的地不也可以?他们的地还种不出东西来,哪里比得上我们!”
村长说完,后边的村民也跟着附和。
话里话外就是不想搬走,想要牺牲别人。
林清风倒是不意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这些拿他当傻子就不好了。
“你觉得是你们自己会打算,还是衙门里的河工会打算?改到河上村,多出来的银钱工料人手,你们河底村出?下游被淹的三个村子的损失找你们要?”
“你们看到的是自己的利益,本官看到的是整个苍梧县的利益,甚至岭南的利益。漓江从河底村过,可以更快的到珠江去粤州,到时候把码头建起来了,得的利益你们能赔得起?”
罗梭子听不懂他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只知道自己的稻田要被毁,便红着眼气道:“那我们就是该的,欠他们的,要把自己的地给他们?”
“梭子!”何旺呵斥了他一声,转头满脸忧愁地对林清风道:“大人,不是我们不配合,也不是我们不顾全大局。这大家都家有老小的,若是没了这些田地该如何过活?都是您的子民,总不能就逮着我们一个让我们活不下去吧?”
“谁说让你们活不下去了?”
林清风反问。
他都没有把条件摆出来呢,这群人就在这里把事情想得那么糟,这是把他当什么人,把朝廷当什么了?
“地都没有了,这如何有活路?”何旺不解。
“你们这里有多少地,本官赔给你们多少地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什么叫用了他们多少地,就赔给他们多少地?
何旺也是,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他楞了好久才问:“大人,您这话可是当真?”
“本官还能贪图你们那几亩地不成?”被怀疑的林清风很恼怒,“真当谁稀罕似的。你们自己在舆图上找,看中哪块地了,只要是无主的就换给你们。”
话说完,江稳山就将随身携带的舆图摊开在石桌上。
怕他们看不懂,还在地图上挨个地将地方指出来。
“这里是河底村,看到这个弯曲的线没有,这个就代表漓江。对岸往上就是河山村,再过去就是县城,有这个符号的是山,空白的地方是可以做耕地的地方。上面没有标红的都是无主的,你们自己挑吧。”
这一番话,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让河底村的馋得不行,但第一反应还是怀疑这个真的能吃?天上真的能掉馅饼?
何旺凑近了看,犹犹豫豫地将图一一和江稳山说的对上。
看着上面红红的一片,要么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山,少数的空白还是靠着山脚,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县令大人那么大方了。
“大人,您说的这些地,是要我们自己去开荒吗?”何旺问。
林清风有些诧异地看他道:“当然,不然你还指望本官给你开荒吗?当然,你要是能找到开好的地,且无主的,也能都给你们的。”
“开好的地怎么可能无主?”罗梭子心直口快道。
对呀,开好的地怎么可能无主?而且,本来按照大齐的律法,谁开荒出来的地本来就归谁的。如今依这位大人的意思,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林清风当然知道,所以他继续道:“若是你们肯搬走到别处去开荒的话,本官找郡主帮你们借上三十头耕牛,和五十套农具,给你们一年的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