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从吴明生这里下手是不可能的了。”
娄明运和王怀玉小声的交谈着,另一边的案子也有了结果。
吴明生因为仗势欺人,搜刮百姓,扰乱县里营商秩序,被判处十年监禁并将家中财产归还给所有商户。
至于家中财产剩余多少,那就和官府无关了。他们只负责抄家,将抄家得到的钱财归还给商户,至于够不够,给多少,给谁,怎么分,吴本源不说他们就一概不管。
而吴明生所说的,把钱用到了县衙里,那些钱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谁有证据,谁能证明官府拿了这些赃款呢?
纸铺后院里,衙门上声援连翘的五个商户齐聚在此,抱着热腾腾的好茶,面色都不好看。
“娄老板,我们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桂平茶顿了顿道,“但是根本没有伤到吴本源一根毫毛。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
“是啊,您是大老板,大不了不要这榕县的生意换个地方照样风生水起,可我们这些都是扎根在榕县的人,日后若是等吴本源缓过来,我们几个可活不下去。您不能这样做人,得给我们条活路啊。”
“各位在担心什么,钱已经给到各位,若是想要另谋出路也不是难事。若是还信我娄某人说的,那就再等等。”
“他吴本源手里究竟干不干净,做没做过亏心事大家难道不清楚吗?”
“就是清楚,所以才担心。这么些年我们都知道他暗地里做有违大齐律法的事,但从来没有人能找到过证据,更何况他上面还有人,我们不过是一小小的商户,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奈人家何啊。”
“哎!”
其余几人也是连连叹气。
在榕县受压迫的人不知多少,尤其是他们这些大商户。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把他拉下马,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这次砍了一个他在外面的臂膀,下一次呢?如果没有了这个儿子,那以后明面上的龌龊事谁来干?”
王怀玉斟了一杯茶,慢条细理道:“外面本来就不指望这样简单的官司能把他扳倒。若是他就这样容易被扳倒,那榕县也不会苦吴家久矣。”
几个商家面面相觑,这话确实不假,他们本来就是打算徐徐图之。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就忘了一开始的计划,变得急躁了。
“唉,确实是我们着急了些。但吴本源这人狡猾得很,要是不能对他一击毙命,让他反应过来,我们怕是更难有胜算。”
“是呀,我们和他打交道得多,吃过的亏更是数不胜数,是在是怕了才这般。您几位是大人物,要是有什么法子或者底牌最好也透透底,让我们安安心也好啊。”
娄明运看了一言王怀玉,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思索了一下道,“我们手里有吴本源和州府来往的账本,也有他克扣运往国库税粮的证据,如果往上面呈送,便是知府也保不了他吴家的性命。”
几个商户都震惊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
既然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早的往上面报?还在这里跟他们玩什么溜猫逗狗?
娄明运接受他们眼神的拷问,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们想要一个完整的榕县,想要一个生机勃勃的榕县。如果直接往上送,榕县起码有三分之二的官员被扯出,这样一下来,榕县怕是年都恢复不了。”
王怀玉他们想得更远,毕竟手里真的缺人,读书识字的,能打会算的,要是那三分之二的人被拔掉,他们也找不到人再来填补上去。
但如果让朝廷或者知府再另外派选人过来,还不如留着他们在这里慢慢整治呢。
手里握着足以和人谈判的东西,天一黑吴家宅子就来了几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吴大人。”
娄明运站在灯笼下,昏黄的灯光将人照得明明灭灭,有一瞬间,吴本源以为自己看到了来索命的厉鬼。
“娄老板。”
吴本源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之前就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思及白天衙门上的那一场官司,他直觉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吴大人打扰了,”娄明运颇为礼貌地颔首,从袖筒里拿出一纸文书递给他,“这是娄某想让吴大人看的东西,如果吴大人感兴趣的话,就请同娄某到对面的茶楼坐一坐?”
虽是询问,但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吴本源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粗略一看就变了脸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我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大人跟我走一趟自然会知晓。”
自己的命脉捏在他人的手里,吴本源再抗拒也不得不跟他走。
两人一个步履悠闲,一个脚步踉跄,一前一后进了那间榕县最大的茶楼。
顶层临窗雅座上,王怀玉见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便知道榕县的事情今晚能解决了。
这间茶楼吴本源不陌生,毕竟自己就常来这里谈生意,不知道榕县多少商户的性命就是在这里被决定的。
这次换做他自己,竟然是如此的不适从。
不安地走上楼梯,在进入雅间看见里头坐着的人那一瞬间,吴本源竟惊得连路都忘了走。
荣安郡主!
虽然只是远远一观,但吴本源早就把这个岭南名义上的主子记在了脑子里。
而今天的事实也证明,这个郡主并不是个绣花草包万事不管。
能拿得出那一份东西,还有姓娄的这样的人辅助,所图甚大!
吴本源在认出王怀玉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他们岭南的官员要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他们把目光都放在了领兵的王定武身上,忽视了这个花瓶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