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算是衙役,都没有他们的待遇好。而且在众人开来,不就是种地和沤肥嘛,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谁都会,却偏偏只有他们被选中。这几个老农一时间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直说他们祖坟冒青烟了,才捡到那么好的活干。
但大家也没有什么好说,因为这是王怀玉郡主府掏的钱,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私人的事情。只是这几个地方出成果,所有人都可以受益而已。
纸坊、印刷坊、水泥厂等等也都是王怀玉的私人财产,但不同的是她在当地招工、给当地交税。在什么时候做事情都是以这个县的整体利益为主,甚至是赚的钱,到了自己手上转一手,立马又出现在各个县衙的财务里。
有一个给钱给得那么爽快的上司,钦防县几个县令并县衙的一众公职人员,那是又快来又觉得痛苦。
快乐的是上司是个大方的人,他们的待遇也提高了。难过的是,事情越来越多了,管理也越来越严格。
但总体上来说,大家还是很满意现在这样子的。每个县都在蒸蒸向上。
印刷坊,王怀玉将它设立在苍梧县靠桂州府的地方,那里靠近新建设的纸坊,人烟稀少还离王家的驻军很近。旁边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流,不但可以满足日常的用水,甚至高低差还能用来修建水车和水力磨坊。
满足了众多条件,加上府里几个小子和杨家人的完善,活字印刷坊也悄悄的开张了。
这是活字印刷事关重大,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王怀玉便只能先用来私用。甚至于惠民书肆用的书,大都是几个书院的学生和进书院看书的人抄的。
但这不代表印刷坊就没有事情干,反而忙得脚不沾地,而他们又只有几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府里也好县衙也好都没有有空闲的人,不得已只能去县衙前摆摊去招人。
只是他们的契约要签最少二十年,这不亚于卖身契。所以哪怕都来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一个人也没有,以后坊里的事情还是我们几个干?”林小虎感到了眼前一黑,实在不敢想这种没日没夜的日子。
从县衙里的各县宝典、财务表格、统计表格,到发给农户宣传卫生、种植的册子,还有给商队带出去宣传的岭南宝典,哪一个不是他们几个印出来的?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用活字印刷来弄的。但他们要排版、要上墨、放纸、压墨、晾晒,实在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更何况活字也不是一直不坏的,是不是就有损坏,他们又得重新雕刻,这哪哪都是活。
听着下边的各种汇报,王怀玉眼里只有两个字。
缺人,缺人,哪哪都缺人
“找几个人,让他们到别的府或者其他县去招人,只要是有技术有能力的,愿意来我们这里干活,要多少钱我们都给。”王怀玉说着,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收支。
前两年,她接受岭南的这几个县,不管是基础设施,还是卖种子,招聘人手全都自己垫的钱。丝毫没有一点回本,但是从今年开始,尤其了七月份之后,各个工厂作坊都开始慢慢盈利。虽然赚的钱有很大一部分转个手又贴补到了县里,但终归不全是自己在撑着了。
“金矿开采得差不多了,大约出了三十万两黄金,郡主是打算用在岭南身上?”娄明运也翻着账本问。
这几个县别看着不起眼,好像就修了几个书院几条路,但王怀玉已经往里面砸了五万两黄金了,更不要说在大山里藏着的几万兵,那就是妥妥的烧银子。
“当然,万事开头难,这才哪到哪啊。我们想要把岭南建设起来,前期的投资肯定是少不了的。”王怀玉点头道。
这还只是几个县基础的东西,像钦防县、平河县这种有海运、航运优势的回本很快,但岭南更多的还是靠山的县城。那些的建设才是大头。
“钱花得太多了,感觉投资和回报不匹配。”从一个商人的角度说,娄明运只能说这笔买卖做得糟糕透了。
“而且,韦家那边有别的动静,其他各个县也在找事情,这几个县建起来了,他们不一定就会让你握在手里。”根据自己最近打探到的消息,娄明运有些烦恼。
韦家只是岭南府比较大的世家而已,拿出去和中原京都那边的比,提鞋都不配。但就是这个小小的韦家,却成了岭南的土皇帝,甚至和外国交往过密。
“最近差到他们走私了一种叫神仙膏的东西,从南召那边来的。靠着这个东西敛了不少财。”
“神仙膏?”王怀玉心中一颤,似乎有什么在提醒她。
“是,这个东西邪门得很,一旦用了一次就一直想着。这个倒是和以前个别世家用的逍遥丸很相似。”
“神仙膏,逍遥丸!”
王怀玉呢喃出声,声音里的冷冽让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东西吗?”林清风不解,为什么王怀玉反应那么大。
“是从南召过来的是吗?明运,你去把这件事弄清楚,最好是能拿到东西让我看看。”
南召就是今天的云南,从那边传来的让人上瘾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怀疑。
另一边,韦家最深处的议事厅,韦知行和几个装扮奇特的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你们这里现在是越来越难走了,这次过来送货,还碰到巡逻的小队。你不是会安排好的吗?要不是我的人机灵,这一次我们就得折进去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愤愤道。
怒狠狠地盯着韦向行,“韦大人,用你们大齐话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要是出了事情,你不要想着独善其身。”
韦知行也皱眉,他都已经和沿途各个县的人打好了招呼,这些县也都参与了此事,不可能做这种拆自己台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在这条路上遇上巡查?
“我确实已经打过招呼了,地方驻军每年拿的钱占了一半,怎么会出兵巡查你们?你再好好想想,这些人当真是我们岭南的兵?”韦向行提醒道。
“是你们岭南的兵,说的就是岭南话,有好些我看着应该还是寨子里出来,”说着、刀疤男顿了一下道,“不过有点不一样,他们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韦向行连忙追问。
然而刀疤男却是摇摇头,数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只是觉得这一次遇到的岭南军,看起来就像山里的狼一样危险。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样子。
“我干保证我们人没有任何动作,”韦向行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不,现在岭南军可不止是岑知和的,还王家手里也有一支。”
刀疤男不明白他说的话,倒是旁边一个看起来和大齐人差不多,但头上裹着白头巾的男子道,“韦大人是王大将军?让那个匈奴人闻风丧胆的王将军?”
“要是他,训练出那样的兵也不奇怪了。”白毛巾男若有所思道。
韦向行心中一惊。不对,他们遇到巡查的地方是桂府,王定武领的虽然是岭南兵权,但却是在粤州,而且是在钦防县。怎么会出现在桂府,还是临近南召?
“王家的手,伸得太长了。”忽然座上一个老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