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南召人说的兵,韦向行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
“来人,派人去盯着他们,看他们这农具是不是真的发到百姓手里了。”
“是。”
王怀玉接到这一批农具,当着来使的面,就带着衙门和身边的人,朝着京都的方向行了大礼。
“荣安谢过陛下,陛下心怀岭南百姓,实在是百姓之福。祝陛下福寿安康。”
“哎哟,郡主还是这样有礼,陛下感念您在这里辛苦,也一直惦记着您。说您一向贴心,也听您说了岭南的不易,感慨岭南百姓的艰难,这不,一收到您的信,就让奴才带着东西来了。只是奴才没用,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春耕。”福安赶紧讲人扶起,对待王怀玉那叫一个恭敬。
“公公严重了,是陛下有心惦记着荣安和岭南的百姓。辛苦您走这一趟了。”王怀玉就着他的手,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过去。
感受到这个厚度,福安的笑容更真切了。
内侍来了,正好是自己刷印象分的时候,王怀玉难得的抽了三天的时间,带着内侍去领略岭南的风土人情。白天带着他到各个村子里去逛一遍,晚上回郡主府吃住。
再经历三天出门只能坐马车转牛车加步行,进村看到的都是不知道多破烂的房屋,村里百姓甚至没有一个人衣服是好的,扛着的农具甚至还有石头木头做的。福安真的不敢相信,大齐竟然还有这样穷的地方。再一看好好的郡主府,愣是比京都的王家大宅少了一半,里面的家具东西也都是最普通的。
大齐的荣安郡主就是过这样的生活?福安对王怀玉升起了厚厚的同情和怜惜,回到京都的时候,更是和皇帝好一阵宣传,让皇帝也知道她在岭南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陛下,真的不敢相信,荣安郡主竟然知道咱们种地,和山里村民坐在一块考鸟雀吃,哪里有在京都的时候被您宠着的样子,还有那个脸啊也晒得黑黑的,比宫里最下等的婢女还要黑。”福安夸张的说着,引起了皇帝的震惊。
“岭南真的有那么苦?”
“真有那么苦。”
“既然这样,以后多给荣安赏赐点东西好了。”皇帝十分慷慨道。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虽然掺夹了很多东西,但还是想要她过得好的,只要不影响到他,他乐意做个慈祥体贴的长辈。
王怀玉把人一送走,立马就把自己打出来的农具,掺假在其中租借给百姓。看着出产的铁农具逐渐丰富,她琢磨着要在每个县都开一个打铁铺,专门负责百姓日常铁器的维修和售卖。
这个主意一出来就受到了大家的赞同,但同时也有一个问题。
“我们的铁从哪里来?”林清风问道。
现在大齐的铁器管控很严格,一斤以上就要找官府批复,每个县一年只有一百斤的用铁量。他们如果开了这个打铁铺,一年售卖的铁器是有迹可循的,那超出的部分该如何说?林清风比较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倒是不怕,现在世家自己开采铁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们商队从外面购买一些,再掺上我们自己的,外边人分辨不出来。”娄明运道。
只要有钱,就不怕买不到东西,而且他们买的就是成品的铁农具,实实在在的摆在铺子里卖,别人就是想要钻空子污蔑也找不到证据。
“是,我和淮南王去了信,他的封地允许我们买卖铁农具,不过我们的水泥给他一些优惠。”王怀玉道。
这几个藩王都不是什么朴素节俭的人设,能有一地的百姓供养,他们也不需要过什么艰苦的生活,每天只要想着怎么花钱就好了。所以哪些王府一个比一个豪华,藩王居住的地方也一个比一个干净。
听说岭南有可以让路变得和青石路一样平整的东西,各家都想要尝试一下了。一开始只是用来建房子,后面发展到了用来铺路、修建各种工程,更有眼光卓绝的人,看到了它在军事上的作用,想要大肆购买。
不过现在岭南的水泥供不应求,崔家的基本都是供在几个大世家,内部消化还没有来得及呢,自然没有余量卖出去。其他人可不就得求到岭南来。
大概是上层的人对形势比较敏感,在王怀玉还想着岭南该如何种地产粮食的时候,北方的各个大世家已经在将自己所在的城镇武装起来了。原本由石头糯米浆建成的城墙,现在还在外面砌上水泥青砖。这样的城墙,别说是流民了,就是匈奴的铁骑都踏不破。
西北,漫天的黄沙被风裹着吹到了每一个人的脸上,留下了满面黄沙和一道道伤痕,每个人的脸上都想西北的地,晾着一道道沟壑。纵然风沙凌冽,前进的人却是麻木不已,没有任何反应。
“前面可是押送西北流民的胡监军?”忽然,在风沙呼啸中,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而来,随之是一队骑兵从黄沙中显现。
隐约听到声音的胡监军抖了一下脸上布巾,艰难的睁开眼睛往声源处看去。
“胡大人,在下是岭南领属吴隆昌副将,奉陛下之命,王将军的派属,过来交接西北百姓前往岭南。”
风沙太大,说话都要用吼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被风吹走。
胡监军听到这话,让人停下马车。马上的人也带着骑兵队过来了。
吴隆昌将马勒停,翻身下马行了下官礼仪,方才从怀里掏出皇帝给的圣旨,和王定武的信。
“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有将军给您的信。”
胡监军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风沙,冒着寒风接过他的信,进到车厢里只露出一点点缝隙,才能看得清上面写了什么。
官印是真的,信也是好友的笔迹。
只是岭南和西北相隔几千里,如何想到又如何能将这些百姓送到岭南去呢?这不是几个、几十个、而是上万、十几万人啊。
“王将军可有和你说如何安置这些人?”胡监军问道。
他在西北为官十年,哪怕不是直接管理西北的事物,也和这里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在知道河西四郡割让给匈奴,胡监军也是愁得一夜未睡。
如今西北要交接,如果不在夏季前将百姓都迁走,便会留在哪里成为匈奴得奴隶。可是,离开了自己的故土,他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胡监军不知道,只能带着人往内迁,哪个府要人就放一部分到那里,或者是有人来买卖,愿意自买自身的,这他便管不到了。
这些都是大齐的子民,也曾和将士们一起保家卫国,胡监军是真的不希望他们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岭南来了书信,还有皇帝的圣旨。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些希望,希望这个一直守护西北的将军,能再给西北的百姓带来一次生机。
“岭南是郡主的封地,岭南地多人少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西北的百姓过去了,便寻找宜居的村落给他们居住,分田地和山头耕种。岭南一年四季长青,水稻两熟,冬季也可以找山上寻找食物、栽种豆蔬。如果大家的动作快一点,能够在明年前到达岭南,就能赶上明年的春耕,到时候开荒种水稻,只要半年的时间就能在岭南站稳脚跟。”吴隆昌细细说。
他不怕别人不知道,就怕大家不知道,没有人愿意跟着去岭南那么远的地方。
他还道:“只要愿意跟我们去岭南的,路上的粮食到了岭南后半年的粮食,都有郡主出。”
“砰,”的一声,胡监军震惊得从车里钻了出来,扯着快被吹掉的狼皮帽子问:“吴副将说的话可是当真?我这里只是其中一批百姓,共有三万人,王将军如何能供养得起这些一年的花销?后面还有三批近十万人,这十三万人的吃喝可不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