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森跟着张竹根进到城西商行,才发现小小的平河县,竟然有那么大的一个市场在。
“你们想要的茶叶和丝绸是我们岭南的畅销品,在西二街的最里面。这里的丝绸和茶叶都是今年的新品,东西应该不错。”张竹根介绍道。
戴森看着来往不绝的商贩,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买东西的,卖东西的,还有很多扛着大包小包在上货的。这里面的热闹堪比在京都的时候。
“这个是做什么的?”戴森忽然看到有个农人,背了一箩筐的草过来,但不管是店里面的掌柜,还是农人都非常小心宝贝他箩筐里的草。
“哦,这个我们岭南特意的药材,这个老伯应该是采到了好药吧。”张竹根看了一眼,见到掌柜给了对方一个大银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哎,人家就是好运气,这几十两银子的药材说采就采到了。他累死累活在街上跑三年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这个草,是药材?”戴森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当然,我们岭南的药材非常多,但除了大夫和专门的采药人,我们都认不得。”认得一些平常的应该不算吧?张竹根想到。
“你们大齐人真神奇,这些东西竟然也可以当做药来用。”戴森啧啧称奇。
此时的他还没有认识到中医中药的神奇之处,满心满眼都是能赚钱受欢迎的茶叶和丝绸。
一行人不断地往前走,见到了做不同生意的人,直到最里头才看到几个比较冷清的店铺。
“掌柜你好,请问您这里现在有茶叶和丝绸吗?”一进门,张竹根就朝对方打了招呼,指着身后的戴森等人客气道:“这是几个来自西欧国的客人,他们说想要带点我们大齐的茶叶和丝绸回去。”
孟羽良抬头看去,张竹根他认识,这人经常给他们拉客人,帮忙销售一些残次的货物。但是带来的人吗,好像有点眼熟?
“你们是码头上那艘大船的人?”孟羽良问道。
“对,是我们的船。我是上面的船长,我们来大齐已经两年多了,打算过几天就回国,所以想要购买一些大齐的特有的东西带回去。这位先生介绍说您这里有,我们就特地过来了。”戴森说着拗口,但是能让人听得懂的大齐话,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甚至遣词造句都比一些没有读过书的百姓要有文化。
孟羽良感到一阵稀奇,很是好奇道:“现在可不是茶叶和丝绸的季节,你们要买的话,就只能买到上半年积压的陈货了。而且我看你们的穿着不像是用丝绸做,买不布匹回去能做成你们想要的衣服吗?”
孟羽良是平河县最大的丝绸商,和县衙几乎是半合作的关系,享受了不少衙门的优惠政策,但同时的也要负责兜底收购平和县、容县蚕农的蚕茧,然后自己再找人纺织成不布匹。
他的丝绸自己不敢说最好,质量上肯定是比得上江南地区的。但就是颜色这一块,不认人家染色染得漂亮鲜艳,以及织造方面,图案花纹也没有华丽。这也是岭南丝绸至今还比不上江南丝绸的原因。
而据他所知,这群人是去了京都和江南的,就是说要找好东西运回国。怎么现在去了京都回来,反而看上了他们岭南的丝绸?
孟羽良想做生意赚钱,但也知道钱要赚的踏实,所以在戴森这个外行人准备购买的时候,把自己货物的优缺点一一讲清楚了。
孟羽良把自己样货都摆了出来,然后手把手的带着对方一件件看去,告诉他这个叫什么,工艺好在什么地方,能做什么,值多少钱。
戴森听完感觉收获非常的大,对孟羽良的真诚也非常的感动。感动到戴森忍不住握住了人家的人,含情脉脉地道:“这位先生,您这是天神一样的人物。竟然把您赚钱的秘密告诉我们,让我对丝绸了解得那么清楚。”
“我对您,对您的货物都非常的满意。您说的这些价格我们都能接受,请问能不能给我准备颜色最鲜艳,花样最多的丝绸,我要五千匹带回去给我国家的人。”
孟羽良咻的收回手,惊恐地看着他,实在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一个大男人,握着自己的手含情脉脉的是个什么意思。
“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孟羽良警惕地看着他道:“你要的布匹我这里没有那么多,我帮你看看其他人还有没有了。”
孟羽良说着快速的走出门去吆喝了两声,不多时就又有两个人过来。他们交流了一番,得知戴森这个大主顾的要求,当即凑齐了东西。
好在戴森去京都的时候还留了不少东西在船上,哪怕回来的时候被叛军扒得一干二净了,也有钱付款。
买完了丝绸,又到隔壁买茶叶。见到了戴森他们的购买力,张竹根暗自窃喜。成交了那么多东西,他能得不少的赏钱呢。
到了茶叶铺,张竹根也是率先进去打了招呼,介绍双方的情况。听到戴森在隔壁买了五千匹布,并且还不讲价,茶叶铺的掌柜眼里都放光了。
然而一给对方介绍的时候,张竹根就发现这不是个诚心做生意的。
“陈年的茶叶,还带着茶梗子,你竟然也敢要一两银子一包?这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张竹根震惊地看着掌柜,气得拉着戴森等人就往外走。
刚走出门去,就碰到了来找他们的衙役。
“哎,大明哥,您咋到这里来了呢?我陪着戴森老板他们来买点茶叶和丝绸,应该没有问题吧?”张竹根小心地问道。
虽然县衙这几年都表现得很亲民,对待他们这些小商贩老百姓也都很友好。但官府终究是官府,他心底里还是很怕惹上事的。戴森这些人是外国人,要是自己不知情做了什么坏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事,就是我们容县的大人听到了戴森老板想要买茶叶的消息,想叫我过来帮忙问问,要不要去容县看一下。”王大明说完自己的来意,又和旁边的戴森介绍道:“容县是我们岭南这几年种茶种得最好的县之一,他们县的茶都是高山冷茶,味道非常好的。就是去年战乱,东西积压了一点。戴森老板要是感兴趣,不如去看看。”
张竹根正懊悔自己怎么介绍了一个宰客的老板呢,听到王大明的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连忙和戴森道:“老板,这个人是我们县衙的衙役,说的话那都是真的。而且外地来的人也确实是喜欢容县的茶叶。最重要的是,要是你这个生意和官府做,那价格和品质上肯定没有问题。”
要是放在以前张竹根不敢说这个话,但经过了商行的筹建,还有县衙组织商贩去村里收购东西的事,张竹根便在心里信了几分官府。
戴森想的则是不一样,他去了京都也走过那么多地方,自然知道能搭上当地官员的重要性。之前是没有门路,现在当地的官员送上门来了,这笔生意就算是赔钱,他也要去做啊
“好,你介绍的东西都不错,我很喜欢很感谢你。”戴森顺手给了张竹根一块银子,转头和王大明道:“你们的大人竟然来到平河县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呢,要是我知道他要和我们做生意,我肯定早早就去容县了。现在还得麻烦先生您带路呢。”
这外国人还怪大方的。看着戴森随手给出去的赏钱就是自己半个月的俸禄,王大明在心里暗暗嘀咕。
不过职责没有忘记,他微微颔首道:“刘科长就在县衙等着呢,戴森老板要是有空不如现在过去?”
戴森从善如流,一行人就从茶叶铺转头去了县衙。原本还想要说张竹根两句,替自己货物辩解的掌柜,一见到王大明身上的那身衣服,瞬间就闭上了嘴。
现在别说是说张竹根了,他还的祈祷对方没有把他刚刚干的事说出去,不然轻则面临罚款,重则要搬出商行。
要知道,在平河县,或者说现在整个岭南,被县衙勒令搬出商行的,那都是经商不诚实,欺诈顾客的。一旦他背上这个名声,以后哪里还做得了生意?
张竹根也不虚,他知道商行的规矩,一出门就暗搓搓的提起刚刚那家的老板经营有问题。
王大明听得那叫一个高兴啊。他们衙役有个奖赏制度,其中有一个要是发现有危县城形象,抹黑经营平台的,处理好可以奖励一百到五百文不等。举报的人也有奖赏,在这样的制度下,商行的经营可以说好了很多。也建立起了大家伙对商行的信任,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这几年愿意把东西买到商行的原因。
“好兄弟,过几天我休息了请你喝酒。”王大明高兴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