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摇曳之间,这人极尽温柔,不时俯身亲一亲,根本不容他避开;偶有停顿,也是轻吻几处陈年伤疤,动作中满含疼惜。
每隔几息,这人都会用低磁而醇厚的嗓音唤他哥哥,声声入耳,颠簸中沉浮的陆寒尘脑海中忽然涌起年少时的一段记忆。
深冬落雪时节,长长的宫道尽头跪着衣衫单薄灰扑扑的小太监;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三四岁的女童,粉色衣裳,披桃花色狐裘斗篷,粉雕玉琢。
几个宫女与丫头慌乱追逐,嘴里喊着:“四姑娘小心些,雪天路滑,当心摔了,奴才们可就没命了!”
风过之后,粉雕玉琢的玉团子忽而又跌跌撞撞退回来,一个装在荷包里露出一角的精致小巧黄铜手炉放在小太监手中,声音软糯。
“哥哥拿着这个,暖暖手。”
然后便又跑远,只留软糯童声顺着冷风而来···
陆寒尘勉力睁开昏沉双眸看着还在自己身上起伏的人,原来那般早的时候,这人就唤过自己一声“哥哥”啊······
窗前紫檀柜上龙凤喜烛映照,一室烛火昏黄,隐约可见轩窗外树影随着秋风轻舞;弯月上中天,清辉烟笼寒水,风住影停。
布置喜庆的暖阁内也终于云散雨歇,偶尔传来轻不可闻的余韵匀息声。
欣长的身影起身,随手拿过一方白帕擦拭之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转身扶起榻上之人给他也喂了几口,如此反复几次;复又上榻侧躺,将平躺着的人拥在怀中,唇角在这人颈项不时啄吻一下。
抱臂守在正院门外一株高大银杏树上的两个着啡色飞鱼服的青年,目光随时锁住烛火映照的西暖阁轩窗,偶尔低声说话。
“玉衡,我是不是眼睛看不准了,方才在窗前晃过的身影是咱们督主罢,怎的看起来像是比平日高了几分?”
娃娃脸的青年轻哼:“定是你看错了,不是督主还能是谁,咱们一直守着,夫人可没有这般身形。”
天璇揉了一下眯缝眼,跟着点头:“那便是我看错了,咱们督主就是厉害,中了炼心,这便能起身了。”
“嗯,等着罢,说不得督主很快便会叫咱们;也不知天枢查的如何了,究竟是哪个狼子野心的这般阴毒,竟敢给督主下炼心,查到了小爷扒了他的皮!”玉衡重重拍了下树干泄愤。
“幸而今日督主娶亲,有夫人在,督主不会有事,咱们等着就是;至于下药之人,督主自有决策。”
屋内暖阁中,缓过余韵,陆寒尘恢复了半数清明与体力,声音比平日沙哑一些,也···多了点阴柔。
“谢令月,你就不怕本督杀了你。”看来是被气坏了,自称都换成更威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