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2/2)

迈提斯曾经想过,这件连王后都要追逐的绝世宝石戴到年纪很轻,出身于偏僻穷郡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王身上时,女王会不会压不住它的光彩,反而被宝石夺取目光。

但是当女王披着长达十米的长袍从礼堂内门走出的时候,迈提斯满眼只注意到她高昂的下巴,傲慢的目光,而当女王的目光漫不经心扫过来的时候,迈提斯下意识谦卑地垂下了眼帘,向她躬身。

这一刻,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想:这的确是金盏花家族的血脉,她生而为王。

她左手持代表世俗王权的权杖,右手持包在金盒里的羊皮卷《神的言》,在两位主教的注视下,在在场所有臣子和外国来宾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属于她的王位,接受了所有人的朝拜。

行礼朝拜的时候,迈提斯脑子里在想女王身后所做的王位。

女王的王位当然也是他辛苦带着大量人手赶工出来的,但是和其他需要他自己找门路做的即位仪式的用品不同,女王的王座是由女王的人手来帮忙完成的。

他只负责告知王座的制作规格和形制等等。

具体做的时候他没能插手,是那位叫做奥斯维德的神父全权负责的。

等王座做出来,他就震惊了,因为那王座和他给的标准完全不一样,不仅大了一号,而且上面的纹路和徽识也不一样了,除了原有的王座的纹路徽识,上面还多了代表神明的白羊飞鸟和走鹿。

那明明是红衣主教和教皇的住所才会用的徽识!

迈提斯看得暗暗心惊,但是想到最近在维克多港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他心中隐隐有某些猜测,所以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遵守了自己给自己的定位——他会是女王身边尾巴摇的最好的狗。

当他给女王行礼完毕,抬起头时,他就看到女王理所应当地坐在那张刻上了宗教首领才能用的徽识的王座上,迈提斯既觉得心惊肉跳,又为这位女王背后的人的胆子敬服。

那可是红衣主教和教皇的虎须啊,别说做了,寻常人连想都不敢想。

不愧是把我耍得团团转的人。迈提斯心想。

但是紧接着,更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

女王接受完朝拜后并没有宣布仪式结束,让人进入宴会,而是接着让人拿了一只装满清水内放一支杨柳枝的银盆上来。

这是……什么意思?女王拿洗礼和加冕用的银盆柳枝上来干什么?

想到某个按常理来说绝不可能发生的可能,迈提斯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腔,他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住了银盆。

作者有话要说:陆瑶:我是女王,我为自己代言(划掉),我为自己加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灼华80瓶;火舞冰焰50瓶;空20瓶;火女十七10瓶;秋水5瓶;皮皮珂蒂朵低调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晋江文学城首发

维克多大教堂内,当女王在接受朝拜完毕之后又拿出装满清水的银盆和柳枝,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只有出身南方的贵族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兴奋起来,看向女王的目光里带着别人不能理解的狂热。

在一些北方贵族的低声议论中,南方三郡的教区领袖忽然走到了女王身前,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朝着女王跪了下去。

按照本世界的宗教信仰规则,神职人员是世俗之外的人物,不受国王管辖。

他们是神明的人间代言人,只跪教皇和神明。

一切世俗之人在神职人员面前都是需要接受神明赐福之人,是迷惘无知卑微渺小的灵魂。

在教皇面前,连国王也必须俯首祈求赐福和承认。

高级神职人员向国王下跪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真是闻所未闻。

然而它就这样当着在场所有来宾的面发生了。

礼堂内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变大了。

刚刚来到维克多港没多少日子的北方贵族和外国来客们想起了最近维克多港里“甚嚣尘上”的流言——据说霍顿公爵,也就是现在的女王陛下,是神明转世,专门为了解救这一世水深火热里的人民而来。

据说这几百年来这片土地屡遭灾难,都是因为现在的神职人员已经背叛了神明,为了一己之私谋求利益,故而神明才降下神罚。

据说上一任雅格公爵之死充满了神圣色彩,因为对方是按照《神的言》上描述的惩罚,遭受神罚而死。

被称为黑死公爵的那位雅格公爵的恶行,哪怕是北方的贵族也有所耳闻,私自研究培养黑死病这样的做法简直耸人听闻,连最残忍的贵族听说了也要胆战心惊,感到后怕。

做出这样的恶行,遭受神罚才是理所应当的。

而如果人间有这样的恶人,那么是否神明降世,也不是不可能的呢?

再说,帝国已经纷乱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间帝国出现了诸多乱象,从当年的如日中天落到如今连隔壁高辛王朝也不如。金盏花家族的那位开国皇帝就是传说中受神眷而创立了现在的王国,如今帝国衰落,有神明不忍见到国家继续乱象丛生,才降世到人间,转世为金盏花家族的血脉,拨乱反正,也是有可能的。

作为神明转世的女王要在自己的即位仪式上做什么呢?难道她敢挑战教皇的权威吗?

人们站在礼堂下首,望着女王的王座前跪伏的主教和神父,低声议论纷纷。

很快,女王不负众望地站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坦然接受了三位高级神职人员的跪拜,来自罗塞的路德维希主教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却摄于女王的威容,不敢站出来质疑。

他站在一旁颤抖着双手,一半眉眼都垂在阴影里,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然而他不打算出头,却有人不放过他。

很快,虔诚跪地行礼的奥斯维德神父转过了头,看向了路德维希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