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2/2)

他皱眉。

这大夏天的,大家饮水尚且艰难,更何况洗澡,几个大老粗汉子靠过来,那味道简直顶一锅酸水,但是这种味道扈季丛早习惯了,他皱眉,是因为这几个家伙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不像是想干好事。

扈季丛一脚踹开一个,不悦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做甚?”

“扈二哥你就别装了。”一个精瘦的青年笑嘻嘻地撞他一下,“平日里晚饭发的少了就你声音最大,我耳朵都能被你震聋,今天,嘿,你家伙一句话都没有,这可不像你啊,扈二哥。”

“是啊扈二。”另一个大胡子低声道:“你要是找着了好去处,可别忘了哥哥,咱们好歹是一起来的……”

“是啊,当初杀胡人,咱们也是背靠背的兄弟,你要是有好去处,何不带兄弟一起,咱们这把子力气,你说干什么不行。”

扈季丛回想起在暗室里见过的女公子的神情,缓缓抬起手,垫在后脑勺上,不慌不忙地瞥了众人一眼。

其余人都憋了一口气,鼓着眼睛瞪着他。

“杀人放火你们也去?”他忽然道。

“杀……杀人放火?”其余人愣了一下。

他们见扈二一个人回来,还以为他是找到了主家投靠,给哪个本地豪族当部曲,特意回来拉人的呢。

“对啊,看到这金子没有?”扈季丛从怀里拿出来那块金子,飞快地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又收回去,接着又拿出一块糕,也不怕噎,一口吞进肚子里。

他一边努力吞,一边道:“糕也是抢的。爷爷出去宰个肥羊,什么都有了。”

“可……可是我们人少……”有人犹豫道,“要是那些大族也就算了,就我们几个,饭都吃不饱,禁得起人家几刀砍的……”

“不想去就滚。”扈季丛顿时不高兴了,背过身子就继续呼呼大睡。

“哎,哎,别呀,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扈季丛忽然坐起来,“谁和你们有话好好说?知道今天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回来么?”

“为什么?”

扈季丛露出一个邪性的笑,月亮下一副牙雪白雪白的:“因为那帮小兔崽子都被我宰了。他奶奶的,让他们跟着老子好好混不听,净给我惹事,等抢了东西又不听,最后竟然分赃和我抢,老子干脆一个没留。”

其他人吞咽口水:“那他们抢的东西呢?”

扈季丛继续笑地一脸平静:“反正老子已经来钱快,不稀罕那点玩意,所以我给他们一起埋了,总算如了他们的愿。”

说完,扈季丛就像是什么都没说似的,一屁股躺回干草堆里,背过身子道:“我话就说到这里,要不要跟我你们自己想,跟了我,要么和我一起享福吃香的喝辣的,要么死。想清楚的明天早上卯时之前到我这里来,过期不候。”

话音落下,干草堆里响起如雷的鼾声。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声明: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角色的选择不代表作者的选择,特殊时代背景下的人民的道德思想等具有时代局限性,请用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看待他们的行为。最后提醒,魏晋时代对于世族或许是荒唐美好,但是对于底层人民来说,只有实际意义上的人相食,所以最好不要对他们的三观有太大要求。作者会尽力一笔带过灰暗的部分,总体基调是爽文,但是接受不了残酷情节的,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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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首发

陆瑶脱下隐身的恒温服回到林下居外,发现她住的小院里烛火通明,许多人举着火把在走动,一个身影被烛影倒映在最大的那间屋子的窗上,那笔挺端正的姿态,陆瑶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自己母亲的身影。

陆瑶拢了拢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外衣,走进小院。

周氏正跪在廊下,其余仆人偶尔从她身边走过,都目不斜视。

当陆瑶走进小院时,所有目光都向她集中过来,但是出奇的,整个院子都没有什么声音,那些举着火把的人默默把火把熄了,然后整齐一致地退了下去。

陆瑶径直走到周氏身边,问:“母亲过来多久了?”

周氏抬起头,拿走她头上的一根草,才低声道:“半刻钟之前,快进去。”

陆瑶从容走进屋内。

三尺长的红漆长桌上,一支半寸长的竹尺摆在涂黑漆的方案里,王夫人端正地跪坐在长桌后,看着半夜玩失踪的陆瑶。

进了屋,陆瑶默默膝行到王夫人面前,把袖子撸起来,露出手肘。

王夫人拿起竹尺面无表情地在她手肘上肉最多的地方打了三下。

“第一下,无故消失,牵连下人,此之谓不仁。”

“第二下,夜半外出,不顾惜自身安危,此之谓不智。”

“第三下,有事不说,让为母担忧,此之谓不孝。”

“你可有不服?”

陆瑶的手肘被打得通红,斯哈斯哈地倒吸着冷气,却不敢不答,她小心翼翼地把袖子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行礼拜谢:“思城知错,谢母亲教诲。”

王夫人才收了竹尺,脸色缓和下来,又拿掉她另一边头发上的半根枯草,道:“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好事了?”

陆瑶缩缩脖子,小声道:“我傍晚去看匪盗的时候发现父亲捉的匪盗晚上要跑,我去看。”

王夫人顿时柳眉倒竖,拎起陆瑶的耳朵:“你胆子倒是大,那匪徒连铁链都绑不住,还能在暗室七八人的看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的同伴打晕看守跑了,你也敢去追他的跟脚!就不怕那匪徒发狂掳了你,再给你两刀。”

陆瑶从王夫人手里逃出来,摸着耳朵嘿嘿笑:“他求财,要是掳了我定然要找母亲要钱的。母亲这么爱我,肯定万金也要赎我,我又打不过他,逃也不可能逃,只要我好好和他讲道理,他肯定舍不得伤我。”

王夫人瞪着自己小赖皮一样的女儿,心里真是又爱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