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荣听了直夸洗女聪明。
五百斤盐而已,洗女用的还是比官府低上半成的价格卖,于是即使商铺规定一户人只能买半斗,那五百斤盐还是在商铺里摆出来不到三天就卖光了。
三天后再有人来,洗女把门一关,雇了个本地人专门蹲在门口传话:主人家的盐卖完了,等十月才有新货。
等到十月,洗女再次运了五千斤盐进洛阳,没等盐卖完,司州刺史甫敢先的人就找上了门。
马荣吓得当场就带着手下跑了,洗女却在自己的一众手下的平静注视下,施施然随人走了。
马荣跑到一半就后悔了,自己好歹也是席献席大将军的人,虽然是刚提拔起来没多久的,但是在外面也不该这么堕了将军的面子,竟然遇到甫敢先的人就跑。
而且别说甫敢先的人是不是来抓人的,即使他是,自己也不该跑啊,那可是个钱袋子!他自己也是席将军的亲卫!
将军把这么大的一件事交给自己,难道是为了看自己遇事就跑路的吗?跑路,那是以前当小兵的路数,他现在官大了,就应该硬起脊梁才对!
马荣一路给自己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但是到底担心自己在别人地盘上,又是甫敢先甫刺史的人亲自抓人,他身边带的人不多,总觉得危险,于是在外面偷偷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偷偷跑回去,在暗处观察他那亲爱的洗女妹子怎么样了。
结果等他回去,他那被抓走的洗女妹子已经安然回来了,而且看着红光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好事似的。
等马荣磨磨蹭蹭地进来,洗女也没有丝毫怪他,反而夸他机智,说多亏他跑得快,不然甫刺史还没这么容易接受自己。
接受?接受你?马荣看着脸还是又黑又黄,上面长满麻子的洗女,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马大哥你想什么呢!”洗女无奈地笑道,“我说的是,甫刺史接受和我们的合作,在洛阳卖盐的事。”
直到洗女说完前因后果,马荣仍然觉得自己好像脚踩在棉花上,怎么都踩不实的样子。
他,他,他一个席大将军的亲卫,虽然是刚提拔的,虽然是为了卖盐刚提拔的,可他是怎么做到忽然成了洗女的人的?
就在刚刚,洗女告诉他,她已经和甫敢先达成了在洛阳卖盐的交易,因为他一开始就跑的动静吸引了人的注意,她不得不也将他的来历和盘托出。
为了保他一命,她向甫敢先保证,她会说服他投靠甫敢先,让他继续帮她卖盐且不泄露他们合作的秘密,所以,他以后就是甫敢先的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以后是洗女的人了。
因为洗女想用他,他才能活一命,但凡哪天洗女看他不耐烦了,不管是甫敢先还是席献,都会要了他的命!
马荣望着天,觉得天旋地转,像是一团黑洞将自己吞没了。
但是他回过头,望着自己出来的地方,洗女和自己谈话的地方,忽然想起来,自己能升官,能发财,一切都是从自己接下了卖盐这桩生意开始的。
没有卖盐这条捷径,那么他应该还是席献手下一个已经走到头的探子,别说单独负责席献的一桩赚钱生意,他就是想私底下见席献一眼都不容易。
想到这里,马荣咬牙:他以前是谁不重要,他以后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着大批盐的洗女还愿意用他!只要洗女还用他,他就有价值,他就会被看重!什么席献,什么甫敢先,都要排到后面,他的前程最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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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五年,阳春三月。
江北豪族孙家的正厅里,一群本地豪族正坐在一起,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
等仆人为座上的人都换了三盏茶了,外面终于有人风尘仆仆地大步走过前廊和照壁,进屋里来了。
满座皆起,坐在首位上的孙家照更是连忙起身,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朝人招呼:“杨公请上座!”
“哎,不必了。”杨商与一摆手,在他下手坐下,拿起茶吃了一盏解了渴,才皱着眉头道:“别看我了,我这也没成。”
听完他的话,屋子里的人顿时苦起了脸,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孙家照沉着脸在上首沉默了一阵,忽然一拍桌子,恨声道:“既然是她不给我们活路,那也就休怪我们不给活路了!”
“我一开始就说,那王若彩狼子野心,不是个好相与的。”在场一人扶着额头道,“让女人当什么刺史,这简直是千古奇闻!滑天下之大稽!也就是王家,仗着自己扶持南帝,做得出这种勾当!”
“我就不信他王家敢把自己家的匿户分出来给朝廷!”
“王若彩这是柿子挑软的捏!看着我们主动投降,觉得我们肯定示弱,以为我们怕了她了!老子怕她?”说话的人扔了手里的杯子,冷笑:“一个妇人而已!出身王家又怎么样!到了江北,别说是王家,就是皇帝,也要让老子三分!”
“对!我们不能再让王家这么嚣张跋扈下去了!”
“仗着出身好,简直为所欲为了!妈的!敢掀老子的匿户,老子头皮都给你掀过来!”
“诸位,”孙家照站起来挥挥手,“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王刺史的使者到来,我等一致对抗!任何一家都不能让她看,如此,法不责众,她也奈何不了我们。”
“郡公说得有理。我们单独一家对抗不了王家,但是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难道还怕她吗?”
这时,席间有人低声道:“这……诸位此话难道当真?”
“你是何意?难道对郡公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有人当即不悦地回头。
“不是不是,”这人连忙摆手,解释道:“说是法不责众,可我们都知道,那王刺史能够纵横江北,靠的可不单单是她王家的权势,更是靠她手里的十万大军啊!听说她手下有个姓扈的将军,勇猛无比,战无不胜,若是我们惹恼了她,她真叫那扈将军来打我们怎么办?”
“这……”
“我们可是正经投靠了她的,无冤无仇的,不过是想抵抗些政令,难道她真敢出兵打我们?我们可有这么多人啊!”
“王家难道跋扈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