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这段时间里,往永安殿送了各种名贵的药材,依然无法驱散齐让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病气。
明明这人也才二十多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曾经杀伐决断的一代君主却只能将养在永安殿里……虽然齐子元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代入齐让的视角,又难免会为他惋惜。
这么想着,齐子元端起案上闲置的杯盏,倒了盏茶递向齐让:“皇兄,喝茶。”
上好的北苑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息之间。端着茶盏的手指修长白皙,却因为一直没人接,迟疑着想要退缩。
齐让起初是诧异的,随即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关注,心下了然。
他抬起眼眸,迎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伸手将茶盏接了过来:“多谢陛下。”
而后浅浅喝了一口。
齐子元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给齐让倒茶其实是一念之间的事儿,可能是本能地对病患的关照,也可能是因为收到的那支据说十分贵重的宣笔。
茶递出去没立刻被接过,他便已感觉到不妥,尤其是齐让投过来的明显诧异的目光,让一些古早的小说、影视剧的情节逐渐浮现在脑海里……他不会以为自己在茶里下毒了吧?
幸好的是,齐让似乎只是有些意外,到底还是接了过去,还喝了一口,好歹没让自己太尴尬。
“还没谢过陛下那日让人送去的白狐皮,”齐让把茶盏放回案上,目光在大殿内转了一圈,突然开口,“裘衣已经制好了,许戎十分喜欢。”
“他喜欢就好,”提起许戎,齐子元弯了弯眼睛,又立刻道,“皇兄送的那支宣笔,朕也会好好珍重的。”
“一支笔而已,不用在意。”齐让说完,看见陈敬走了过来,“要开宴了,先祝陛下生辰吉乐。”
说着,端起茶盏,朝着齐子元举了举,而后抬手一饮而尽。
宴席大开。
因为到场的大都是宗室亲眷,算得上是家宴,与大典那日的朝宴相比,少了许多规矩。
宫人内侍们进进出出,将尚食局精心准备的各类珍馐一道道奉上,甚至还有专门的乐人和舞者,倒让齐子元这个主角的存在淡化了不少,除了才开宴时简短的客套寒暄,倒也没谁非要跑到他这个小皇帝跟前找存在。
想想也是,毕竟在场的不是自恃尊贵的宗室长辈,就是德高望重的老臣。
他们对自己的关注甚至还不如正在那里捧着茶盏细细品着的齐让。
这么想着,齐子元就扭头朝身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齐让伸手从内侍手里接过了一壶……酒?
齐子元有一瞬的迟疑。
因为齐让的目光还在殿中的舞者身上,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接过的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