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钦点的状元,博古通今、经明行修,自是该狂妄的。
齐让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宋清一滞:“臣只是……”
“当日新帝登基大典,你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他彻查我中毒的案子,之后新帝继位后第一次早朝,你当着一众朝臣要他还位于我,先后两次开罪于他,”齐让缓缓开口,“更别提你和一众新臣是我一手擢升,因为新政早成了我的心腹。以上种种,新帝继位后非但不曾打压,甚至又将春闱这么紧要的事交由你来负责,所以你心中难安,是吗?”
宋清深吸一口气,应声:“是。”
“宋清,”齐让看着他,声音轻了几分,“你十年寒窗苦读,入仕之后拒绝世家的拉拢,不遗余力地推行新政是为了什么?”
宋清回视他,毫不犹豫地回道:“自然是为了大梁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
“既然这样,”齐让向后半靠在椅上,“现在新帝给了你机会,去做就是了。”
因为赶回的及时,早朝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提前等在仁明殿的郑经耳中,所以除了休息这几日耽误了课业并且忘记了上堂课学的东西惹得一向严谨的郑太傅不满,整堂课也还算上得相安无事。
虽然获得了加倍的作业。
“陛下,”前脚送走郑太傅,后脚陈敬推开暖阁的门,压低了声音道,“太后正在来仁明殿的路上。”
“朕就知道母后会来……”齐子元半趴在书案上,正对着厚厚的《资治通鉴》发愣,闻言慢慢坐直身体,满脸无奈,“母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消息灵通。”
“陛下要是不想见太后,不然……现在就去永安殿,或者干脆请太上皇过来?”陈敬瞧见齐子元的样子,思索着开口,“太后就算想说什么,有太上皇在场多少也会顾忌。”
“唔,有道理,”齐子元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敬你变了,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怕被母后知道。”
“奴婢只想替陛下分忧,”瞧见齐子元的样子,陈敬也跟着笑了一声,而后问道,“那奴婢去请太上皇?”
“算了,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总有皇兄不在的时候,母后这面肯定还是要见,”齐子元端起手边已经凉透的茶盏浅浅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散去,神色认真起来,“今天早朝是朕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主动做的决定,其后的种种,自然也该自己来面对……朕有这个准备。”
看着面前少年认真的样子,陈敬怔了怔。
从登基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个穿着冕服一脸懵然的小皇帝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了起来。
而这期间付出了多少,有又多少无奈,自己作为贴身内侍,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