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这是阅卷结束了?”齐子元回过神来,赶忙开口,“快请进来!”
自那日早朝后,宋清便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政务,住进贡院全身心地筹备春闱。好不容易考试结束又有阅卷的重担,为了杜绝舞弊的事儿,依然锁着贡院的门,除了偶尔送到仁明殿的奏本,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系。
算起来齐子元已经有几十天没有见过他的面,因而瞧见内侍身后那个头发凌乱、蓬头垢面,又因为淋了雨而整个湿透狼狈不堪的人影时,明显愣了愣,一时很将眼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一身红色朝服年轻俊秀的书生对上号。
“快给宋大人拿条布巾,再找身合身的衣裳换上,”直到对方已经躬身施礼,齐子元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张明显清瘦憔悴了许多的脸上,“再请位太医过来,替宋大人诊脉。”
宋清接过内侍递过的布巾,擦干了满脸的水,听见齐子元的话连连拒绝:“不用请太医,臣身体无碍,待和陛下禀奏完,回去好生睡上两天就好了。”
他看起来是疲惫而又憔悴的,眼底是分明的青灰色,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明显对阅卷的结果十分满意,迫不及待地顶着暴雨赶来禀奏。
他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此次春闱共一千零二十名考生……”
“你这幅样子,朕怎么听得下去,”齐子元无奈地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转向守在旁边的内侍,“先带宋大人去换衣服,再备点热茶、还有吃的,吃饱喝足之后再睡一觉,待太医诊过脉,确定没事儿了再回来禀奏。”
“陛下,臣无碍,臣……”宋清举着手里的册子刚要上前,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袍又顿住脚步,“臣这幅样子面圣,确有御前失仪之嫌。”
“是不是失仪,朕说了算,”齐子元向前几步,从他手里接过册子,轻轻拍了拍他已经湿透的肩膀,“册子我先看一会,宋大人休整好了,再慢慢给朕讲这春闱的事儿。”
直到宋清不情不愿地跟着内侍去了偏殿,齐子元才抽空打开了他那本册子。
这次春闱的规模并不大,全国各地赶来参与的考生不过千余名,最后被记到这本册子里的拟录取人选的更是只有三十五个,通过率之低,让齐子元这个刚刚参加过据说“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高考的现代人都忍不住咋舌。
但齐子元也知道,春闱到底和高考不一样。
按梁律,通过春闱的士子即可参与殿试,而凡入殿试者皆可授官,或入朝中或去地方,品级和职责虽有不同,却都将关系到一方百姓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