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突发奇想,”不好言明自己是借鉴了后人的经验,齐子元只好硬着头皮认下了这份夸赞,而后转了话题,“皇兄还没看过这次取录的名单吧,那你觉得谁的文章更优一下?”
“我觉得……”齐让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在旁边的墨卷里翻翻找找后,拿出一份,“若以我的判断,会更喜欢这篇。”
齐子元接过而后打开,如预料地看见了冯谦的名字,点了点头:“连皇兄也这么说,看来冯谦这个会元是名副其实了。”
“冯谦……”齐让略思索,而后询问道,“闽州冯家的?”
“嗯,正好是宋清的同乡,”齐子元摸了摸鼻子,“我还担心会不会被人说他偏私同乡,平白引起些没必要的争执。”
“朝中不乏本就对宋清不满的人,尤其在他做了这次主考之后,他们若是想起争端,不管以谁为会元都能找到理由,”齐让垂下眼眸,眉头却微微皱着,“这个冯谦……最起码能稍稍安抚一些本就还算安分的世家。”
说着话,他把冯谦的墨卷又拿回手里,翻开仔细看了看:“冯家这些年在闽州还算安分,也可能因为自周老夫人……”
他顿了一下,朝齐子元脸上看了一眼,“你应该知道周老夫人,也就是母后的母亲出身于冯家吧?”
齐子元点了点头:“知道。”
“周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周冯两家走动颇多,尤其母后才进宫的那几年,冯家更是借了周家的势在闽州当地为所欲为,后来周老夫人仙逝,大抵是觉得少了倚仗,而我又没父皇那么好说话,再没听说冯家人做什么过分的事儿,”齐让在那墨卷上轻轻点了点,“没想到不仅安分了,还洗心革面,出了个会元。”
有了齐让的解惑,齐子元的墨卷看得十分顺利,不仅读懂了那些对他来说有些晦涩的文章,还明白了其中的隐喻,甚至敢于试探着去分析每一篇的优劣,对其作者的行文习惯进行一些猜测。
尽管因为学艺不精,许多分析和猜测都是幼稚而又可笑的,齐让却总是耐心而又纵容的,他会发现那些观点里的可取之处,之后再提出自己的见解,却不强行要求齐子元接受,反而要他听过之后再去看那墨卷,而后形成自己的理解。
就这样看了一日墨卷,齐子元就生起了一种若是先前给自己上课的是齐让而不是郑太傅,自己说不定真能学有所成的错觉。
于是带过来一起批了,却也深知这皇城里毕竟不是只有他和齐让两个,若是真这么干了,难得已经安生了一段时日的周太后怕是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反对,更别提那些各怀鬼胎的朝臣。
春闱刚结束,眼看殿试在即,还是别自找麻烦的好。
对于一个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出现的人,包括齐让在内的永安殿所有人却都不觉得意外,甚至江维桢还让人提前备好了茶水糕点。
至于仁明殿的人更是早已习惯,陈敬甚至还专门准备了不少一同带去永安殿的东西,比如齐子元用惯了的笔墨、喜欢的北苑茶还有午睡时用的枕头和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