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宋管事并不知情,到后来无意中撞破,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只能选择帮着掩藏。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瞒天过海下去,却突然有一日,有人到铺子里找到了宋樟,手里拿着他过往典当的记录,要他把一封信藏进宋清的书房。
一封信而已,还是一封本来就写给宋清的信,总好过做下的事儿闹到宋清跟前,甚至再因为偷盗主人家东西被送进官府。
直到京兆府的府役搜出那封信,宋清因为舞弊案被关进了京兆府,宋管事才终于意识到,事情要远比自己想得要严重。
那个人再次找到了宋樟,这次要他把一包砒/霜下进宋清的食物里。
得手的话,宋樟会得到一张不菲的银票,还有离开都城的路引,如若不然,他会因为偷盗和参与陷害朝廷命官被下狱,然后在牢里丢了小命。
对一个赌徒来说,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选择,宋樟做了选择,收下了那包砒霜,交给了唯一有机会在京兆府的严防死守下接触到宋清的宋管事。
宋管事自然是有犹豫的,但是面对唯一的儿子苦苦的哀求,甚至还有以死相逼,到底还是收下了那包砒霜,然后在那晚去送衣物的时候,悄悄地倒进了对他毫无防备的宋清的茶盏里。
孙朝话落,仁明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齐子元整个缩在圈椅上,一手端起剩下的半盏茶喝了一大口,另一只搭在椅上的手紧握成拳,修得精短整齐的指甲陷进肉里,带来隐隐的疼。
那一日看着宋管事对着宋清的尸首痛哭流涕悔的时候,齐子元也或多或少地想过,他是不是被威逼恐吓了才做下这样的事情,或者事先根本就不知道那下到茶盏里的是砒霜。
毕竟是相识多年,宋清待人又宽厚,若不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又怎么可能如此地背弃他?
而到此刻,才不得不确信那个看起来懦弱苍老的可怜老者什么都清楚,甚至从一开始的沉默的帮凶到最后亲自动手地要了宋清的命。
齐子元没办法形容自己这一瞬的心情,只觉得那一日看见宋清尸首时涌起的恨意又重新占据了自己的心。
只要一想到宋清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死在了曾经一心信任的人手里,他就恨不得立刻到京兆府去,一刀了结了那个凶手的性命,送他下去给宋清陪葬。
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让那宋管事这么轻易地去死,反倒是给他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