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净尘寺并不算大,但因为整间寺是沿着地势修在了山上,四下里绿树环绕,空气清新,竟是难得的好景致。
齐子元一路向前走着,听着四下里清脆的鸟叫,忍不住想起了只住了几日的龙首山,而后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几步之外的齐让。
安静地向前走着的齐让似有所查,脚步微顿回过头来,而后就迎上了齐子元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间,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好像袒露了无数的心事。
齐子元收回视线,看着脚下的石阶,在心底忍不住自嘲——明知道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下,为了先前好不容易设下的饵也是不能太过亲近的,面对这样陌生的齐让,却还是难免从心底生起了几分委屈。
不过是几日的工夫,竟起了这么多黏黏腻腻的情绪,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胡思乱想间,注意力便也不怎么集中,虽然看着脚下,却还是一不小心踩空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齐子元的手腕,在他站稳之后又迅速地松开。
“陛下纵是有再多的心事,”齐让微微蹙眉,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仿佛嫌弃至极,“也该当心脚下才是。”
腕间似乎还残留着微凉的触觉,齐子元不怎么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多谢皇兄关心。”
齐让扫了他一眼,没再接话,回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负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给上好的衣料留下了鲜明的褶皱。
“陛下,”见齐子元还站在原地,陈敬低头朝他脚下看去,“您的脚踝没事吧?”
“没事,”齐子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母后要到主殿了,我们快些走吧。”
看着他走了几步,确实没见有什么不适,陈敬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跟了上去。
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当代大学生,齐子元自然是不信神佛的,算上穿越前的十八年,到寺庙里奉香也是人生中的头一次,却在迈进殿门的那一瞬不自觉的被四下里安静到有些沉重的气氛所感染,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极难用言语能形容的了的画面,不管是高大威严的佛像,又或者是缭绕的香雾,还有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木鱼声,都给齐子元这个无神论者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就能够理解,为何有人会寄希望于这些冷冰冰的佛像,尤其是当他抬起头凝视着那栩栩如生的佛像时,竟真的从那双本该无神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