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梵觉得很奇怪,她没有从三十层的高楼跃下,没有摔成一片一片,但她却碎了一地,怎么拼都拼不好。
镇定剂让她的脑子变得混浆浆,无法思考,也无法判断,唯一知道的就是流泪,眼角是湿的,衣襟是湿的,呜咽声挤在喉咙里,像怪异的乌鸦叫。
不要这样好不好?时也发出恳求的语气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程与梵被迫朝她看,那双温热的手,那对湿红的眼。
时也说:你肯定会好的,肯定会。
程与梵很空洞,整个人精神涣散算了吧
她苦笑起来:我没勇气了,我真的没用勇气了到处都是闻舸,睁开眼是她,闭上眼是她,我连觉都不敢睡,我每天忏悔
不是你的错,这些不关你的事。
时也极力想把人拉回来,可程与梵却愈加低迷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一审结束后,我就该和她说清楚的,可我怕影响到她的情绪,就想等这个案子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还去让她坚持,她明明能得到一大笔钱,和家人好好地离开南港,她就不会死,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她选择坚持,那些视频那些照片被挂的到处都是,给她的家人,她的老师,她的同学,甚至是我,她妈妈到律所骂我、打我、拉着我一遍遍的去看闻舸的照片,说我是杀人凶手,说我害死了她的女儿,要我一命抵一命
时也捂着嘴,眼泪划过手背。
你知道闻舸死的有多惨吗?她从三十楼跳下来,现场四分五裂,血溅的好远,到处都是,白色的脑浆、胳膊、头、身子、腿,连一个完整的人都拼凑不齐,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一个人一个那么瘦的人,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血
程与梵喉咙滚动,胃酸作呕。
她爸爸拿刀要砍我,我都不敢躲她表姐把油漆泼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敢躲,警察来的时候,我跪在地上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如果闻舸可以活过来,我死也不是不行可是闻舸再也活不过来了!我的罪怎么赎?我怎么忏悔?她听不到她永远都不知道了
时也不想逼程与梵把这些事说出来,但不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情况会更糟糕,只是看见她这么痛,时也又心疼。
程与梵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哭过后,眼神里附着着另一层灰色你也看见了,我犯起病来就是这样,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怎么能和你一起?
时也: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