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笑了一声,看到门框中黄公和张良相对而坐,两人正齐齐望着这边。
他架着怀瑾的胳膊把她放在牛车上,然后牵着绳子往回走。
远处有墨绿的群山,寥寥白雾萦绕,一男一女一车,门框之外仿佛一卷画。
过冬之前,怀瑾得到了一件雪白的狐裘。
桑楚扒皮时,怀瑾直呼他是心狠手辣大魔头,等狐裘制好,她又不要脸的日日穿着显摆。
“阿父——阿父——”莺儿已然能开口说话了,一见到桑楚就口齿清晰的叫着阿父,喷了桑楚一脸的口水。
黄公又和张良出去垂钓了,冬日里河面结了冰,他们用锤子把冰面凿开一个洞,坐在冰面上钓鱼。
张良已在下邳待了三个月,听黄公说,他似乎是住在城里的,每日往返需要半个时辰。
她不知道张良为何在这里待这么久,究竟真是因为和黄公投契还是因为别的,她无从知晓。
她与张良,已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起先时常看到他,还觉得膈应,随着时日久了,她便和桑楚一样泰然自若了,只是两人碰面都说不了几句话。
“你想回会稽吗?”怀瑾问阿燕,莺儿已经断奶了,自然也不需要乳母。但毕竟相处了一年时间,怀瑾有意长期聘用她,只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了。
阿燕想了想,道:“夫人待我用心,从不苛待,我是愿意留下的。只是我舍不得我家那小子,现下他也快两岁了,我也不曾陪他几回。”
怀瑾明白了她的意思,倒也不勉强:“那等开春的时候,你再回去,可以吗?”
见她有询问的意思,阿燕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就好像她在怀瑾面前是一个可以与之相交平视的朋友。
阿燕腼腆的笑了一声:“多谢夫人。”
怀瑾笑了笑,在她肩上安慰的拍了一下。
她手上正忙着针线活,话说她的手艺是十年如一日的粗糙,针脚永远对不齐,桑楚就抱着孩子在旁边嘲笑她。
宋天昊坐在院子里的雪地上,打磨着一块木雕,院内一片和乐。
忽然的,英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怀瑾姐姐,张先生掉到冰窟里去了……”
手下长针不留神深深刺进了指尖,怀瑾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站起来,脑中空白了一瞬她往外跑去。
然而只是跑了两步她就停下来,看着英月冷冷道:“他掉到冰窟里,你告诉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