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2)

裴训月不语,点点头便任他行远。

“红姑,这线你贴身收好,它沾不得水。”她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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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训月又转了个身,这回便和红姑面对着面。她望人时从来凝神:“红姑,你之前说叫我警惕宋昏,怎么如今自己倒信他如心腹?”

“试问京城之大,除了爱穿华服的贵族和专做绣活的裁缝外, 有几人听说过袁记的秘方?他一个平民焚尸工,竟然能从尸体落水联想到溶线。”裴训月皱眉,“实在太奇怪。”

“此人武功颇高,看似邋遢实则心细如发,警惕他是没错,”红姑思忖,“可我觉得他买溶线,绝非有什么坏心,不过是希望你速速破案罢了。”

“我破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没准儿,是为了赏金?”红姑道,“你不是说,聘他为临时仵作,如果有功,必定有赏吗?”

“验尸的活,他已干完了,这几日却还流连朱府。”裴训月摇头,顺着宋昏方才离开的路,一步一个脚印拓上去,“我倒宁愿相信他是爱财。”

红姑不语,抿唇。片刻,方冷笑道:“你不会,还在把宋昏和他联想到一块儿吧。”

“阿月,侯爷的一百长鞭,你都忘了。”

裴训月闻言,怔怔停了脚步。她蜷手望天,一言不发,却觉得后背倏忽像有虫蚁啃啮。

那不过是鞭伤的遗痛。

四年前的冬末,太祖薨,太子李继昀即将登基,却没有立刻举行仪式。而就在一月之后,正月十五,东宫一场突兀的大火,烧得李继昀尸骨成灰。有人说是元宵节放灯,有人说是太子自焚。太后却不仔细调查,只草草宣诏,说是翰林院送去宫内的书纸易燃,以意外论,罔顾京城各坊百姓哀哭不绝,祭烟漫天。

不论何因,都是国丧。翰林院最有名的才子朱学士甚至因此谢罪自尽。

裴训月从侯府重重守卫里一拳一脚闯出去,说要去皇宫天坛,长跪上书,求一个真相。

镇北侯裴振安一百长鞭,把她打得奄奄一息,才阻在府里。

“死了就是死了,从此,天下都当没有李继昀这个人!”那是阿爹头一次对她发下滔天大火。

一百长鞭当然舍不得打实,府中各人都来劝,弟弟裴松还替她挡了几鞭子,裴训月那浑身的伤依旧见了骨。红姑和娘轮流帮她换药换纱布,治了两三个月才好全。

从此,李继昀三个字成了侯府上下无人敢提的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