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根铁链设计得极妙,被束缚之人拥有极大的活动空间,可以到达水牢内任意角落,却难以踏出半步。
目光顺着他脖颈处的链条一路延伸,孟君轲最终瞧向了自己脚下——原来刚刚自己踩到的东西,是这根铁链尽头用作固定的铁环。
后退半步,孟君轲轻弯腰身,拉着冰凉的铁链向自己的方向一步步收紧。
本以为会较劲一翻,谁曾想那拓跋禹竟无比顺从,顺着她的力道来到跟前,甚至还抬眸注视着她不卑不亢道:“帝姬若是想让我上前,吩咐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弓腰?”话中意味明明再卑微不过,眸中也浸满了疲惫,但气定神闲的神色仿若他才是这间牢房的主人。
即便拓跋禹仍是一副矜贵沉稳的模样,但失血与严寒让他面如纸色,睫毛上甚至快要凝出冰霜,乌黑的发丝与半透的单衣湿漉漉地贴在胸口,精壮的身躯上布满伤痕血迹,一副奄奄一息的病弱模样,看着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辱他。
捆绑
牢房逼仄,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起起沉沉,搅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影。
两人对峙半晌,孟君轲微眯双眸,拇指与食指紧捏拓跋禹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抬起他的脸,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本帅竟从不知,拓跋将军是如此温驯之人。”
面对这隐含侮辱之语,拓跋禹依旧坦然处之。严寒与失血令他眸色极淡,他便用这种极淡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孟君轲,不咸不淡道:“帝姬似乎很爱摸在下的脸。”
平淡的陈诉中又仿佛暗含调侃与嘲讽,坚持以“帝姬”相称似乎是觉得她担不起“大将军”的名头。不阴不阳的话语和反客为主的态度扎得孟君轲心中微恼,她面上不显,反倒是指尖轻挑地勾过这人颊边一缕湿漉漉的发丝,“是啊,北魏的一个弃子罢了,又怎么值得本将亲自弓腰?”
这句话显然是回应拓跋禹之前的那句:“帝姬若是想让我上前,吩咐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弓腰?”
言罢,她猛然起身!掌心紧握的铁链丝毫未松,手中力道之大,连带拽着拓跋禹脖颈上的铁链倏地绷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拓跋禹大半个身子都被迫远离水面,他不得不高昂头颅,脖颈被铁链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高处的光亮似乎更盛一些,在暗处待了大半日的拓跋禹,被刺激到下意识闭上双眼,喉咙处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低咳出声,显得无助极了。
冰霜细碎地攀爬上他刚及腰窝的发尾,然而更多水滴从他饱满的额头滑落,蜿蜒着路过紧闭的眉眼与高挺的鼻梁,最后自下颌滴落,汇入脖颈处的水流继续坠落,直至彻底融进腰腹下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