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涟抿唇失笑,加之那双脚确实抗不过在外头连跪几个时辰,这才揣着汤婆子往外去了。
皇帝随梁进去偏殿,刚刚在主星前跪下,即刻便问:“打探清楚了吗?”
“清楚了。”梁进压低声音,絮絮道:“摄政王早些时候是去了林府,听说林府的姑娘因为她夫君周敛身故之事,突然发了癔症,谁都不认,只说要等摄政王,后来摄政王去瞧过,不知怎么地,又将人带到了王府,正碰上杨宜与姜姑娘商议进宫为主子祈福,杨宜先问摄政王愿不愿意放姜姑娘进宫,摄政王一开始不应,后来又不知怎么了,摄政王与姜姑娘拌了几句嘴,便同意姜姑娘进宫了……”
他边说,边暗中窥探皇帝脸色,见没有太大变化,才接着说下去:“听说姜姑娘瞧见摄政王带林家姑娘回来脸色都变了,摄政王大约是容不得她甩脸子,两人一句接一句的,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摄政王就带着林家姑娘走了。”
皇帝听他学舌两人争论,没有半点儿欣喜,他虽迫切盼望两人失和,却不忍她受一丝冷慢,她自有她的过人之处,就算分开,也该是由她舍弃裴瞬。
他面带讥讽地冷笑:“一个林家姑娘,就把摄政王弄成这样,早知何必谋划别的。”
“是,人算不如天算,倒浪费了主子心血。”梁进弓腰回应,“主子嘱咐不让伤及无辜,绑走的那个人已经送到别处了。”
原本他们是想利用宫中细作的死引裴瞬出宫查探,再绑走其中一个祈福之人,用死囚的尸首顶替,然后以守鸣道长的卜算,劝太后亲自命人到王府寻人。
依照太后的性子,就算没有裴瞬的首肯,若是事出紧急,她必然也敢将人请进来,没承想因为林家姑娘,一切都被打乱了,还好最终结果是对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罢了,如此也算如愿以偿。”皇帝摆摆手,后知后觉由裴瞬的缘由形成如今局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再仔细想想适才无名的怒火,不过是因为姜涟会为裴瞬争风吃醋。
若此时让他坦露真心,他该说自己心胸狭隘,竟会为此嫉妒。
兴和殿外依旧摆法像、扬华幡,香案置于法像前,燃有常明灯,香炉中檀香烧得正旺,四十九人跪拜的阵法也有讲究,姜涟瞧不分明到底是什么形状,隐隐像是多个圭田形倒置接和在一起。
守鸣道长指引她跪到拜垫上,将《北斗经》递给她,叮嘱道:“姑娘从头读就是,待念过酉正便可去歇息了。”
正午阳气正盛,过了酉正阳气彻底消散,并非祈福的好时候。
姜涟应好,垂头掀开书页。
守鸣道长原本已经从她跟前走过,又转头打量几眼,暗暗腹诽皇帝当真舍得,为了眼前的颜如玉,狠下这样大的手笔,把所有人都蒙在鼓中,绕着弯子将人弄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