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的。”她的笑容多了些凄凄然,“我只是一时接受不得周敛落得那样的结果。”
他们之间的美好太过短暂,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甚至在往后的日子里,可能连反复回忆的机会都没有。
裴瞬递上块方帕,“我明白,可你还有祖母,还有你自己,擦擦自己的脸回去见你祖母吧,她这些日子一直为你担心。”
林同裳重重点头,“我知道的,你不必为我忧心。”
她该怎么说对他的感激,从青梅竹马到订下终身,又到恩断义绝,最后又陪着她的竟然还是他,想来他们虽没有夫妻情缘,却有别样的缘分。
他再看她,只觉得她虽在眼前,却淡得好像一缕烟,随时随地都会被吹散,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又暗自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蹩脚地说着大道理:“你现在觉得接受不了的事情,慢慢地,都会变得无足轻重,什么都不及活着的人重要。”
“好,活着的人是最重要的。”她站起身来,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再也没有停留地跳下马车。
外头寒风侵肌,适才溅到的鲜血早已经干透,附着在她身上,又是别样的景象,她扬起面,任由风似慢刀子般磨着皮肉,神色间只有黯淡。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是残缺不全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缺失了另一半灵魂,可偏偏她向来想要极致,要么全部,要么没有,而她又怎么能允许心中不可替代的人,真的变成无足轻重。
裴瞬从前是久在战场之人,杀过多少人、见过多少回血流成河,从不曾因此被噩梦缠身,反倒是这回夜卧梦魇。
梦中魏作章伤痕累累,浑身各处皆鲜血淋漓,四肢僵硬,依然奋力挪动着身子,一点点朝林同裳靠近,手上与脚上锁链划过地面,发出沉闷刺耳的哗啦声,嘴中含混不清的嘟囔着。
林同裳呆滞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全然忘了逃脱。
正在魏作章高抬的手将要触到她时,他猛地上前,拨开魏作章的手挡在她前头,她这才醒过神来,抓住他的手臂惊呼出声。
梦中人鬼难分,受了重伤的魏作章再次扑上来,猛兽般不分章法的攻击,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在怀中,是完全保护的姿态,自己的肩背则被暴露在魏作章跟前,任其拉扯撕咬。
他感受不到丁点儿疼痛,但凭浑身蛮力,抓住魏作章的前襟,狠狠摔到墙壁上。
一声闷响之后,魏作章已经消失不见,再抬起头,看见的是站在角落的姜涟,满脸悲戚与失落地望着他紧抱林同裳的手臂、血流如注的肩背,他下意识地松开林同裳,又上前去追姜涟,可连她的半片衣摆都不曾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