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不及她的犹豫,转过头来直直望进她的眼中,带着央求、带着害怕,“你能留在宫中陪我吗?”
他顿了顿,“哪怕只是两三载?甚至只是一载?”
他已经尽力降低自己的乞求,甚至不要她永永远远地陪着他,姜涟低头与他对视,心被那双清亮的眼睛死死拽住了。
面前的人出生时被寄予厚望,原本也是如珠似玉的珍宝,可那份偏爱并未持续太久,便随他失常的母妃被一股脑扔进了冷宫,未过几年,又孤身一人被贬到平州,磋磨得病病殃殃的,原以为当上皇帝是莫大的转机,实际上却是自身难保。
她知晓他的一切,又受了他的恩惠,没法子抛却一切作壁上观。
彼此沉默太久,皇帝以为得不到她的回应了,费尽心思演今日这场戏,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有些自暴自弃地泄了气,“罢了罢了,你不必觉得为难,其实你出宫倒也好,我这样,还不知道明日有不有的活路,何必拉扯上你。”
这话说得直戳人心窝子,姜涟转过头去擦拭湿润的眼角,责怪道:“我没说不愿意,何必说这样叫人难受的话。”
“你愿意?”皇帝的眼中霎时迸发出光彩,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
她点点头,略微思索了下,又郑重道:“我愿意陪着你些时日,至于你说的一载两载,我不能允诺你。”
王府她大约是暂时回不去了,将来如何,她还没有定论,且先走一步算一步,留在宫中些日子,只当全了彼此的情谊。
他只要她愿意陪着他这句话,多少时日算得了什么,往后日子长得很,他有的是机会。
心愿暂时得以满足,他说话的声气儿愈发软下来,丝毫不给她多想的机会,“既然如此,叫人给你准备住在宫里的一应物什,至于祈福一事,先往后拖拖,宫里又不是养不起几个祈福的人。”
她却说不必准备,“宫中人多眼杂,没得叫人平白寻你的错处,往后你就当我是你宫里的侍女。”
侍女其实是不大好的,但皇帝为了让她安心,倒没有反对,“怎么都好,左右用不着你做什么,也不急于一时。”
他说的是自己的心声,他做着长足的准备,并不急于一时,他们长此以往的相处下去,不怕她不对他生出更深的情意来,就算是没有,他也得叫她依赖他,叫她再也离不开他。
适才事出着急,没意识到两人都挤在软榻上,这会儿安静下来才发现彼此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