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涟看着姑侄两人相对,只管一言不发,别说今儿是为了她,她一个外人,绝不该插嘴。
太后被当面训斥,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争论:“好啊,我的亲侄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要质问我一番了。”
裴瞬对她发泼无可奈何,压着声气儿叫姑母,“不过要你同她拿出该有的姿态来,何至于如此?”
“本宫是太后。”她气得浑身发颤,跌坐到身旁圈椅上,“她不敬重本宫,本宫教给她些礼数,不过是伤了腿,又算得了什么?”
好说歹说都说不通,她心里压根不曾把此事放在心上,裴瞬知道不该继续妇人之仁,毫不掩饰露出厉色来,“姑母要是还想受人敬重,就该依我的意思去做,若是不依,那侄儿自然也没有法子,只是往后再有什么事儿,姑母也莫要再来询问我的意思。”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太后呆立着,一时醒不过神来,好半晌才愣愣地,眼泪说掉就往下掉,她也不应裴瞬,转头一壁抹泪,一壁喊着自己的哥哥:“兄长,我的兄长啊,你替咱们裴家生了个好儿子,他不顾我的死活,要为了旁人逼死他的亲姑母,你若地下有知,也该睁眼看看。”
她惯爱用这一套,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哭嚎,惹得裴瞬心烦,他只瞥了她一眼,重拉回姜涟往外走了。
太后见他不为所动,只管哭天喊地,骂他心狠,哭她早去的兄长。
经太后闹出这一遭,裴瞬面色不大好看,先前说要为她讨说法,没讨出个门道来,反而弄得彼此都难堪。
马车出了宫门径直往王府赶,两人坐在一起,彼此却一路无言。
等快到王府时,裴瞬才像是回过神来,揽了揽姜涟的腰,低声道:“太后娘娘惯爱使性子,等闲不肯低头,不过既说了要为你讨公道,绝不会叫你失望的。”
“是,多谢王爷。”她不甚在意,看着渐行渐近的王府,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他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她的每一点不同,抬头用手扳过她的脸,与他面对面对视,郑重其事地询问:“你还会是从前我府中的姜涟吗?”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转变,没法子再故作糊涂,微微露出点像从前那样逢迎的笑意,重重点了点头。
他这才稍稍放松,自顾自地应和:“你还会是的。”
天儿渐渐暗下来,街道上已经有人家在撑灯笼,等到最华丽明亮的牛角灯出现在眼前,是已经到了王府,曹管事已在门前等候良久,后头还跟着许久未见的银月。
待姜涟被人被马车上抬下来,放到另一个轮椅上时,银月已经红了眼圈,想上前问问她家姑娘这是怎么了,离开王府的时候还是全乎人,怎么回来竟成了这样,可是王爷还在跟前,绝不敢造次,只能默默挪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