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制于人,此生大概只得抱憾而终,恨只恨自己无力与摄政王对衡,可他绝不叫他们舒心,视线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观望,刻意道:“姜姑娘确实应该早知道真相的,王爷不是一直知道我的下落,姜姑娘怎么没有早日来找我?”
如此明显的挑拨,姜涟听得心下一顿,她的确是只顾得为即将得知真相喜悦,忘了去探求李申武怎么突然出现,可她还算清醒,知道不能在外人跟前起龃龉,稍平了平情绪,甚至带上些笑意望向裴瞬,温声细语道:“多谢王爷为我特意将人寻来,现下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将人带下去吧。”
他最爱她这样识趣儿,手指在她手心轻轻划过,微微颔首示意完承安,又不忘威逼李申武:“别以为今儿说完就能死,往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这句话戳中了李申武的内心,他想死都死不成,又见两人轻偎低傍,当真是万念俱灰,霎时垮下身子瘫坐地上,惨然而笑。
他被承安拖了下去,屋内只余他们两人。
姜涟缓缓抽回自己的手,面上笑意未消,“王爷怎么知道李申武还活着?”
他知道她这是要“问罪”了,手上用力不肯松开她,双眸愈发深邃,只道:“在先帝的来往书信中。”
“何时?”她又问。
“先帝在世之时。”他答。
所以是明明知道有机会探求真相,却亲眼看着她违背内心乞求先帝,看着她眼穿心死,现在又为了让她回王府,轻飘飘的摆出真相来。
她突然想起当初去屏山路上,他那句‘当初请先帝宾天时,倒忘了一桩事,理应让他先洗清了你父亲的罪名’的玩笑话,原来竟是真的,她心中有什么轰然倒塌,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为什么?”
他依旧从容自若:“我救下你,便是要你一切重新开始。”
仔细想想,他救下她算是意外,当时的他跌落谷底,失去引以为傲的一切,实在太过于迫不及待拥有受自己完全掌控的东西。起初,他自然是不重视她,因此她的仇恨、她的执着自然与他无关,至于让她亲手毒杀先帝,是因为先帝必须要死,由她动手也不过是对她的奖赏,奖赏她敬重他、仰视他,弥补他所缺失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