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自怀中掏出个一方寸大小的连珠印,摊在手中又道:“本王不知道这回回宫会如何,不过是想让你转交这东西给我姑母,你怕什么呢?”
弄清了缘由,裴善暂且定下心来,缓缓上前走到他跟前,俯身去取他手中的连珠印。
裴瞬暗暗睇望承安一眼,下一刻,他握紧手中的连珠印尽力往前一划。
明明他手中并非刀剑,裴善仍出于本能往后一躲,承安手中的短刀已经比在他后心,悠悠道:“刀剑不长眼,裴将军可要小心。”
他能感受到刀尖的锐利,不再敢动弹,裴瞬望着他的眼睛,喟叹道:“本王记得曾教过你,夺得先机时,最忌犹豫不决,你可没学会,当真是辜负我。”
裴善无言以对。
他却好整以暇,“告诉你的人,让他们等在这儿别动,等本王到了悬北关,心情畅快的话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他们胆敢回去报信,或者跟上来,本王就让你千刀万剐,放到盒子里送给长公主墓前,叫你死了也为她尽忠。”
“王爷觉得我怕死?”裴善问。
裴瞬说不知道,“但本王觉得你肯定不想你的人死,我们准备的火药除了身上有,这座庙到处都有,只要一点着……”
裴善惊惧不已,语气已经不成调:“这样的话你也会死,你不怕?”
裴瞬收起那枚连珠印,又自袖中掏出个火折子来,掀起盖微微吹了口气,待燃起火苗,伸直手臂递到他跟前,反问:“你觉得呢?”
裴善盯着跃动的火苗,知道他大抵真是疯了,可偏偏自己没法子应对他。
正僵持着,庙外马车上的帷裳被猛地掀开,不过刚露出个侧脸,便听裴瞬温声说道:“不是叫你呆在里头,做什么出来见这些污秽血腥。”
裴善顺着去看,恰恰望到姜涟的脸,霎时冷静下来,就算这回抓不回摄政王,能为皇上解决另一桩心事,那也是好的。
姜涟匆匆瞥一眼外头,只望见满眼的鲜红,血腥味直冲冲往鼻间钻,胸腔中的酸味愈发放肆地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嘴,勉强将那股子恶心压下去了。
裴善收回目光,稍稍站直身子,故作轻松地劝慰底下人:“咱们兄弟们出来谋事,死在战场上犹有说法,若是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儿,可是什么都没有,再经火药一炸弄得四分五裂的,回头咱们家里头的人来敛遗骨,恐怕都分不清。你们都是我手下的人,我不愿意瞧着你们尸骨无存,所以今儿斗胆抗回命,先放摄政王走,主子跟前我自会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