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张开双臂,满脸苦笑:“我还能说什么?生一窝小书呆吧。”
朱越欠身过去,二人紧紧相拥。
青铜的拥抱如此有力,朱越简直怀疑他脚下踩着大地。拥抱越来越紧,他前胸肋骨硌得生痛,脊椎微微作响。朱越闭上眼伏在青铜肩上,努力把那个断成直角的脖子赶出脑海。
青铜终于松开了。朱越满心惆怅,也抽回手。
他抬起头,摊开右手:“这个给你。”
食指和中指上套着两枚拉环。一枚三角形,一枚圆形。
引信延时只有2秒钟,青铜来不及发表什么高见。他的本能反应也是错的——推开朱越,闪光弹却在他自己胸前。朱越双手捂住眼睛之前,只有一瞬间看见了他的脸。
雷霆闪过。
隔着手和眼皮,朱越也完全白屏了。他被炸出车门,滚倒在车轮旁。耳朵竟然感觉不到痛。两个被计划放弃的器官厉声抗议,就像病人刚死掉的生命检测仪,响一千倍,一万倍。
他失去了时间。头颅中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死亡的尖啸,永远不会停止。
「–」
神志恢复之时,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无边的白屏雪花中,首先浮现出青铜那张脸的定格:惊讶,懊恼,失望。甚至有一丝钦佩,就像他听见钱宁小姑娘答话时那种眼神。
没有仇恨。
朱越发现自己没瞎,就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没有向车里看一眼。青铜肯定比他惨得多:胸前爆炸,猝不及防,背后车门没开。
也不用再看。那张脸已经永远刻在他脑海中。没有仇恨。
他醉酒一般走在大道上,绝不停留,四五步就要摔倒一次。这是耳朵里的平衡器官在罢工,有意识、有准备的摔跤,出不了大事。
等到基本不摔时,他拐上步行小道,开始寻找走路的韵律。死亡的尖啸紧紧跟随,催促他一路向北。
青铜多会说话啊!行走是最庄重的求爱。
为什么
9点15分,大葱还没有上台。刘馨予坐在后台媒体音像室中,急火攻心。
她第一次飞到成都那天,只想着怎么敷衍一下,擦好屁股,尽快回家跟男朋友过周末。然后就被张翰骂得狗血淋头。那时候杀了她也不敢相信,今天会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大到不可理解。
北京峰会征集了一批全国最顶尖的翻译,峰会中断后已经各自回家。今天他们又全都被紧急召回,从8点开始一直等待。凤凰山机场重新启用,陆军航空兵整整一个旅昼夜抢运物质、疏散人员。她一个电话打给寇局长,他们就停飞三小时!
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权力越大,责任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