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捕头望着申小甲离去的身影慨然道,“临危不惧,虎虎生风,英雄出少年啊!简直和我年轻时一般无二……”回头催促其他捕快,冷冷看向所有夜叉,“快点快点,别想着半路偷溜啊,我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片刻之后,江捕头和几名捕快押解着一众夜叉离去,春江中游恢复了往昔的静谧,唯有木台四周巨型火把发出簌簌之声。
突地,木台之下钻出一道白色身影,回头瞥了一眼木台,快步来到一个巨型火把之下,抓起地上一把黑灰抹在脸上,而后眼神惊恐地匆匆赶往江边,左右扫视一眼,猛地一扑,蹿进了江中,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颗颗水珠飞向岸边,落在草叶之上,凝着点点寒意……
忽如一夜春风来
一滴水珠从叶尖滴落,落于半空时,一阵劲风飘过,水珠当即激荡碎裂成无数细丝,洋洋洒洒。
申小甲急急地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粒粒细汗,双手叉腰,气喘如牛,望着前方飘过的那道清风,咽了咽口水道,“陌春风,就这儿了吧,再跑我就先得累死!”
一袭青色布衫,满头银丝的陌春风回头瞥了一眼申小甲,脚尖一旋,扭转身子从树梢飘落,犹如一片飞叶般轻巧地落在少年捕快身前,捋了一下鬓边雪白的银丝,轻蔑地笑了笑,“申小甲,你这身子骨是如何骗来捕快这门差事的,衙门老爷瞎了眼吗?”
“我是正常人,不会飞檐走壁,跑这么长的路,喘几下很合情理。至于我这身捕快服怎么得来的……”申小甲直起身子道,“月城拢共有过五任县令,前四任俱是搅得月城不得安宁,唯有这最后一任安安稳稳,你可知为何?”
“我听闻此任县老爷并非本地人,乃是从襄南调来的,”陌春风认真地思索片刻,淡淡道,“因言语不通,月城方得大治。”
“谬矣!”申小甲傲然挺胸,“襄南虽距月城有千里之遥,两地方言却并非毫不相通,日常交流还是可以的。再者说,便是不通方言,官话总会吧,不至于双耳紧闭,完全懵懂。言语不通,实则是我给县老爷出的妙计,因而才得了这门捕快的差事,挣一口稀饭钱罢了……”扫了一眼空旷的四野,喟然长叹道,“不扯这些无聊事,时候不早了,此处风景宜人,是个埋身的好地方,咱们抓紧些吧。”
陌春风立在一旁,像个没事儿人般冷眼看着申小甲从腰后取出一把铁铲,吭哧吭哧地挖刨出一个大坑,“你这手法还真是熟练,人家十年磨一剑,你是十年磨一铲!问你个问题,缘何你这么执着把自己埋了?”
“我要回去!”
“回哪去?”
“绿藤市。”
“那是何地?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那是一个离月城很远的地方……”
申小甲眼前再一次出现绿藤市城西废弃工厂的场景,还有那个面目可憎的陈老爷子,耳畔回响起他在坑底最后听见陈老爷子说出的那句话,“不必麻烦了,我帮你们把他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