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磕一下,她就说一句话。
“知道我……”
“砰!”
“为靠近你们……”
“砰!”
“这群垃圾……”
“砰!”
“背了多少书吗!”
“砰!”
那无数个废寝忘食的日夜,那小半年为了学习流水般哗哗流掉的钱,那些开了又关的每门学科的补课视频,她在徐海市那栋普通小出租屋抓耳挠腮,做不出题目就死命刷,刷完第二天还要起来锻炼,少一分她都懊恼的不行,宁愿不睡也要搞懂错在哪里。
她从来没有人和任何人抱怨过不爱学习的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考上状元,一来是没必要,二来那是她的职责。
怀玥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支撑她走下去的,是那一份死亡报告,是含冤而死的老周,还有本就孤苦无依还要蒙受无妄之灾的史雁柔奶奶。
偶尔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梦见史雁柔湿漉漉站在镜子前,哀怨地看着她,好似在问她为什么不努力一点。
百来个日夜辛苦至极,为的就是今天,亲手痛击杀害她的混球。
可就像她对钟缘所说,活着的人做什么,对于逝去的人已经毫无意义,但是不做,连意义都不复存在。
最后一下,怀玥面无表情提起整张面孔几乎称得上血流成河的祁天阳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发现的太晚了,蠢货。”
祁天阳上下四颗门牙全部掉落了,血糊了满口满面,面对嘲讽,奄奄一息的他却努力勾起唇角,“你不能杀我,对吗?你杀的人……咳咳……全部都是罪犯……”
死到临头了,祁天阳还能想明白,如果怀玥要动手,陈停云逃不过,乔思逃不过,谁都逃不过。
怀玥觉得他的笑刺眼,无视身后身旁或高或低的抽气声,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要掐死史雁柔?”
他没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盈满痛苦的瞳孔中忽然闪现过一丝痛快的笑意。
还能为什么?祁天阳想,大概就是因为他实在看不得有人纵然身处泥泞却比白莲纯净,那衬托得他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于是他便成为了魔鬼。
怀玥从他眼神中擢取到这层意思,心里大概清楚了,于是她冷笑一声,松开了手。
任由他像一滩烂泥坠入血泊,她自上而下俯视这团垃圾,轻描淡写说:“你又错了,我不是不能杀你。相反,我完全有权利让你拥有一种最痛苦的死法。”
叶红菱的出现让她明白,特别鉴察小组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动手,不代表不能背地里。
特别鉴察组,监察制度与官员,权利凌驾于所有人。
怀玥捏紧拳头,让指虎扣得更紧,确认一拳下去鼻梁能歪后,她俯下身。
靠在祁天阳耳边,逐字逐句缓缓道:“你杀害史雁柔是既定事实,死刑逃不了。死刑一般电刑或安乐死,这种方式对你来说太便宜了,我知道有一种神经毒素,能让人死得非常痛苦。”
“祁天阳,你好好等着,好好看着,你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执行官一定是我。”
“但在之前,你还要凄惨地活着,受尽万人辱骂。放心,你经历的一定会比他们还要爽。”
怀玥一向不爱说这么多话,只是她非常清楚像这种恶种其实是最怕死的,对待他人张牙舞爪,面对狠角色跪的比谁都快。
她就是要祁天阳在漫长的判刑过程中感到恐惧,不敢奢望原本属于解放的一天到来。
话落,她干脆利落冲他鼻梁上打出一拳。
见他彻底晕死,怀玥直起身,对一直等在通讯器对面的小季说:“让小陈把定时炸弹拿过来。”
“定时炸弹?”有男生听见这四个字, 脸色瞬间惶恐起来。
在怀玥动手的第一秒,他和大家就躲到了教室最后面,眼睁睁看她出拳出脚, 动作快到仿佛都有重影, 一击下去必断骨流血,每听到一声咔嚓声都令人毛骨悚然, 冷汗直流。
和同学厮打的程度完全不一样,无论从血腥还是狠辣程度, 简直就和火拼无疑,更别说对祁天阳的猛击狠打,活生生把人牙都敲碎,更是让他们情不自禁打冷颤。
当然, 怀南是热心姐的劲爆消息比起这场面更叫人震撼。
“你……你不会是想炸死我们吧?”越想越害怕, 男生哆哆嗦嗦询问。
很快, 众人也从刚才转瞬即逝的打斗中回过神来,眼前仿佛还印着怀玥果决的出手,听言纷纷露出了惊慌表情。
窃窃私语响起,怀玥暂停通讯, 终于转身看向相处时间并不长的同学们。
他们面色各异, 有惊慌、不解、迷茫,更多的是怔忡, 好像还没有想明白她怎么从怀南变成了热心姐。
他们是这场卧底游戏的过客,游戏即将结束,按照以往,她会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可这次太特殊,不是危机四伏的毒圈, 亦不是凶神恶煞的hei帮成员,只是一群还未踏入社会的少年。
她手上和脸上还沾着血,血液呈喷溅状,分散在面孔上看起来一定很可怕。
怀玥想擦,抬起手肘才意识到今天衣服颜色很浅。
“那个……”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女生小心翼翼递过来一包纸巾,“给你。”
怀玥动作微顿,女生的手在发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她记得她,一个很安静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