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侑然回去的路上,跟江亦说:“你知道他们家为什么那么多乐器吗?因为一个孩子学习一种,四个小孩学四种不同的,paul在自学吉他。”
江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
杨侑然:“我跟他家小朋友聊天知道的啊!”比起和成年人交流,杨侑然更喜欢小孩子一些。
江亦骨节分明的手掌握着黑色方向盘,侧头:“你很喜欢小孩子?”
杨侑然:“还行吧,看哪种小孩,听话的我喜欢,在高铁上大吵大闹的不喜欢。”
江亦:“你打算要小孩吗?”
杨侑然:“……不是,我怎么要,我生还是你生?”
江亦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听他说到男性生子的话题,下意识接:“我们实验室有人造子宫的项目。”
“……”杨侑然一脸震惊。
江亦:“抱歉,不是要让你生、也不是我生的意思。”他解释,“只是说有这个项目,它不需要人用身体来参与,在发展并且进步。我刚刚问题的意思是说,你喜欢小孩,以后考虑收养,或者……结婚?”
“和女生结婚?那不成了骗婚男吗!”杨侑然因为喝了酒而脸色红,不大高兴地盯着前方,“你就对你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认为你我一定会分开,我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不是这个意思。”江亦开车。
这场恋爱对他而言太快,但甜得也有些过头了,无时无刻在互相拥有对方,被全心爱着的热恋感,快将他冲昏头脑了。江亦考虑过现实因素,在网上搜过杨侑然的家庭。
他家业大,是独生子,一定有来自家庭的压力。
江亦说:“你的父母们,知道你是同性恋么?”
“知道一些吧。”但从沟通之中,杨侑然发现原主不是纯0,还跟父亲承诺过二十五岁之前会收敛,会结婚生子。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杨利鸣的亲儿子。
所以杨侑然说:“这件事我自己做主,没人能管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到天荒地老,那就到天荒地老。”
前提是没有阻碍,江亦不会背叛他,顺利治好了生理障碍……
大约是“天荒地老”四个字给江亦织了梦,江亦在脑海里想,先做非生物移植的课题,治好杨侑然的眼睛。
人造子宫的课题也可以跟进,像paul家里那种四个小孩的情况太吵闹了,两个就很好,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江亦开车抵达他家楼下。
他和杨侑然才在一起十天,想这些好像太快了。
因为江亦的话而不开心的杨侑然,没想请他上门的:“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我回家了。”
“狗遛过了吗?”江亦随之下车。
杨侑然:“同学帮我遛了。”
江亦跟他进电梯,杨侑然:“你干嘛跟着我。”
江亦说:“要送你回家。”
送到家了,杨侑然又抬头问:“你不回家吗,都很晚了。”
“等下回,”江亦弯腰撸狗,没抬头,只露出黑发发顶在他眼前,低沉道,“你说教我跳舞的,这次我会小心不踩你了。”
杨侑然坐在矮凳上准备换鞋:“可是你刚刚就踩了我五下。”
“对不起,还疼吗?”江亦蹲身,抽开他的运动鞋鞋带,大掌握着他的脚踝,轻轻帮他把鞋子脱了下来。
江亦的动作让杨侑然完全愣住,因为没人帮他做过这种事,江亦帮他松鞋带和脱鞋……
杨侑然打小就自立,知道妈妈开美发店很辛苦所以自己照顾自己,他做饭不好吃,连个鸡蛋都煎不好,因为完全没有厨艺天赋,总是自我忍受,为了不浪费,连煎糊的鸡蛋他也会吃光。
而穿鞋、系鞋带这种小事,有记忆起他就是自己做的。
江亦单膝跪地,抬起头来:“脚趾,还疼不疼?”
玄关的感应灯暗了下去,身旁还有一只急躁的狗,杨侑然垂眸,灯光又忽亮起,垂直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一片阴影落在江亦神情专注的脸上。
杨侑然脸色发红,忘记了在车上的不愉快,说:“还有点疼,所以今天不能教你跳舞了。”
江亦说对不起:“另一只脚呢,也疼?”
“一点点吧。”杨侑然弯腰,耳根完全红透,“你别摸我脚啊,我要换袜子……不是,我要脱袜子。”
江亦注意到他的耳朵,再次垂目,拇指按在他的脚趾上,像医生一样确认他的软骨有没有错位,说:“如果很疼的话,我们就去医院,拍个片子。”
杨侑然浑身紧绷,忍不住地身上发颤:“哥哥你别……”
江亦:“嗯?”
杨侑然别开头:“我去不起医院,也没那么严重啦……”
江亦帮他脱掉袜子,看起来毫发无伤,其实杨侑然一点也不疼了,但江亦握着他的脚踝,还捏他脚趾,给他弄得不好意思了,谎称要去上厕所,急忙逃进门,开水龙头洗脚,冷水冲刷得白皙脚背泛起粉红来,黑色地砖的流水里倒映着他同样红透的脸。
江亦慢慢起身,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杨侑然很快出来,穿着拖鞋,模样稍显凌乱。
江亦已经把灯打开了,但他毕竟是客人,只站在玄关而没有入内。看见杨侑然活动自若,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