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袁珩终于懒洋洋翻身,毫不避讳在萧子昱额头落下一吻,这才起身道:“万怡好睡吗?”
“还行。”萧谨川面无表情,“给你们打包了酒店早餐。”
早饭后又经过一轮检查,等结果的时候《青玉案》导演组的前来探望。大家只知道萧子昱受伤了,凑份子买了花篮和营养品,杜若潮为他捧来了金光灿灿的奖杯。
“昨天你没出席,奖杯是杨导替你领的。”杜若潮说道,“意料之内,实至名归。”
“谢谢,”萧子昱倚靠在床头,捧着奖杯端详,还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大家都辛苦了。”
送走导演组的人,萧子昱尝试着下地,四处活动了一圈,袁珩和萧谨川一左一右盯着,他宛如第一次学走路的孩子,压力倍增。
走到一半,他回头问道:“那个护工呢?”
“取保候审状态,”袁珩说道,“等出院后就拘留审问……和薛金玲一起。”
萧子昱微怔:“袁烨那边……”
“齐淮已经去通知了。”袁珩话音刚落,手机就打了进来。齐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袁先生,二少出事了。”
袁珩面色冷峻:“怎么讲?”
“二少昨晚知道消息后突发惊厥,打电话联系不上您,我和他朋友把他送去了医院,”齐淮尽量稳住声线,“本来快没事了,结果今天凌晨突然发起高烧,烧到现在都没有退,还迷迷糊糊说了很多胡话。”
袁珩捏着手机问:“都说了什么?”
齐淮犹豫了一下,像是仍感到荒谬:“二少说,说……这破皇帝我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袁烨的病房和萧子昱在同一栋, 昨晚齐淮联系不到袁珩,只能先把人送了过来。
接到电话后,袁珩先把萧子昱扶到床上, 安抚道:“没事的,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下去看看。”
病房安静,电话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他肃然道:“我和你一起。”
袁珩只能顺他意思,萧谨川推来了轮椅,一行人前往楼下。
亲妈找人劫持了嫂子, 还要谋杀哥哥, 这消息太过震撼,袁烨听完后直接晕了过去。高烧来势汹汹, 从凌晨开始烧,好几次攀上四十度, 用了各种方法都降不下来。
齐淮在医院陪了一夜,清晨时分发现袁烨突然开始说梦话。
袁珩见他熬黑的两只眼圈, 先放人休假三天:“回去好好休息, 这月给你涨薪。”
齐淮本来是袁珩创办工作室时招的财务, 大学一毕业就被拴牢了, 这些年又追随袁珩进入源泰成了总助, 不管外面对袁珩评价如何, 始终忠心耿耿。
袁珩把人挥走,来到袁烨床边, 医生也有些束手无策:“现在只能先退烧, 烧退不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袁烨烧得满脸通红,像是被梦魇住了, 眉头蹙得死劲,全身硬邦邦用着力,肌肉放松不下来,小臂上青筋突出。
齐淮说的没错,他真的在梦呓,而且梦话颠三倒四。
“这破皇帝谁爱做谁做。”
“寅时就要起来上朝,怕不是要我死。”
“张口闭口就是要钱,国库空虚懂吗,有本事找我哥要去!”
“出皇位一个,全瑕。”
空气寂静了一瞬,袁珩抬眼看向医生:“这种情况算正常吗?”
“高烧是可能出现梦魇的情况,”医生犹豫道,“甚至还可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
但也是要基于逻辑和常识的,袁烨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爆出一堆匪夷所思的句子。
众人一筹莫展,病床上的袁烨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皮动了动。不等医生有动作,他眼角又抽搐了一下,一滴泪滚落了下来。
他开始不住抽气,像是委屈极了,鼻翼颤抖,很小声地喊了句:“皇兄……”
萧子昱回头看向袁珩,两人对视一瞬,有些话不用明说就各自领会:袁烨绝对是想起了什么。
袁珩神色不变,走到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依旧灼热滚烫。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床上的人却像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眉头被手掌抚平,紧绷着的肌肉也开始放松,袁烨不再挣扎乱动,而是轻声哼着:“哥,别留下我一个人……”
“您先去忙吧,需要的时候我们会按铃。”萧子昱将医生劝出去,转身面对袁珩:“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烨为什么当了皇帝。”
袁珩似是有些无奈,长时间坐轮椅不舒服,他俯下身,把萧子昱抱上旁边的空床。萧子昱攥住他的手臂,目光灼灼如有实质:“袁珩,你不能再瞒着我了。”
袁珩没有躲,任由他拉着,终于动唇轻声道:“真相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萧子昱悚然一惊,满眼的不可思议。袁珩本来是太子,新皇却莫名其妙成了八皇子袁烨,可能性其实只有最简单直接的一种,那就是太子身死,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可袁珩正值壮年,大梁国富民强,几乎不可能发生太子殒殁这种事。
萧子昱齿冠轻颤,只听袁珩平静陈述道:“大梁七九年,太子战死。”
“什么?!”
瞳孔猛地收缩,萧子昱反应过来,那是他死后的第三年。
袁珩虽为太子,却武艺精湛,曾单刀匹马杀入敌营,最终全身而退。且不说大梁军力雄厚,凭袁珩机关算尽的本事又怎么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惊愕地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