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2)

赌气的,羞怯的,新鲜似欲坠的甜果,好像只要陶运昌轻轻触碰,他就会掉落,落在自己的手心上,心甘情愿地被拥有。

陶运昌知道心跳正加速,他首次庆幸买不起一块智能手表,那样表盘的数据定会将他出卖。他垂眼,不再看,给谢立解说设计概念。但他知道这番话的条理混乱,谢立也肯定没有在听。

但他还是不停地说,越说越快,和心跳节奏一样快。谢立打断他,“楼长,我听不懂。”像抱怨,又像撒娇。

陶运昌停下来。某个瞬间他闻着浅淡的香味,脑海里久筑的大坝几乎决堤。如果,只是说如果,他放弃思考,真的选择去拥有他,会是什么结局?会不会反常地走大运,让他们有微薄的,相伴的可能?

他抬手,想握住谢立瘦长的腕。但那幻想,立即被楼下响起的喧嚣击碎。陶建成的大声嚷嚷,邻里的粗话,酒瓶的碰撞,混乱的脚步混杂汇聚,陶运昌的手如被电击一般垂落。他恢复冷脸,和谢立拉开距离,指挥他去吹头。

谢立被陶运昌躲开,自讨没趣,失落却还是听话,乖巧拿起功率很小的吹风筒。吹风筒是快捷酒店那种省电按键的,谢立用不好。陶运昌看他笨手笨脚,想上前帮他。可在谢立按键的间隙里,他听见了楼下麻将牌的撞击声。

明明几乎是每夜都会响起的声音,今天他却觉得刺耳难耐。这洗牌声似一道屏障,明明无形,却在他和谢立之间立起。陶运昌知道那是命运的阴影,他挣不脱,但他绝不会让谢立看见,更不会让他靠近分毫。

陶运昌行至门边想落锁,陶奶奶却端着两杯热牛奶进来。谢立立刻放下吹风,上前接应。

陶奶奶对谢立喜欢的紧,从口袋里拿出从市场买的散装饼干,要他多少吃点。陶运昌知道那种饼干全用香精,他吃过陈美娟做的甜点,皆添的好料。

谢立没犹豫,接过就开包。就着牛奶嘴巴吃的鼓鼓囊囊,陶奶奶看的高兴,说还要帮他买,谢立不拒绝,好像喜欢又乐意一样。

陶运昌看不下去,要奶奶别多事,也要谢立睡前别再吃东西,把饼干都没收。陶奶奶和谢立说,小运就是这样的,很没意思的人。

谢立点点头附和,是这样,小运是这样。

但两人说笑没多久,陶奶奶突然弯腰,扶墙才站稳。谢立吓一跳,赶忙去搀,陶奶奶摇摇手安慰他,老毛病,别慌张。

陶运昌皱眉,说,这个月上腹疼的频次太高了,我们明天去医院看。

陶奶奶马上说他多虑,推开谢立要他们早些睡觉,不要忧心。

陶运昌拿老人的固执没辙,和谢立扶陶奶奶回阁楼后,又从竹木柜里找到艾灸盒,去楼下把艾条点了,让陶奶奶好好抱着,如果有事就喊他。

谢立没见过这种疗法,担心火烧到奶奶,说要继续看着。陶运昌知他担心,揉上那软而浅色的头发说,“没事,都做习惯的。”

谢立虽没有完全放心,至少还相信陶运昌的判断,又给奶奶备好水和药片,两人才往楼下走。

“奶奶这个毛病严重吗?”谢立问锁门的陶运昌,陶运昌叹气道,“总是胃疼,去年就开始,拖着不去医院,怕花钱。”

“我姨妈是镇北人民医院的,要不送奶奶去看看,也有人照顾。”谢立提议完就打算发讯息,被陶运昌按住,他眼眸黑,虽深沉却带着真挚,“太晚了,不麻烦。”陶运昌看谢立着急地说只是举手之劳,心里又软又暖,他想抱抱他,可知道自己再没资格,只能轻轻拨开谢立的额发,要他别再忧心,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