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费,我交的起,你别管。”陶运昌淡淡道,“还有一万是你原来的补课费,朋友一场,我不收你的。”
谢立那头沉默好久,陶运昌见他不说话,好言相劝说,“去买你那双想要很久的鞋吧,以前总说这个,怎么出了又不买。”
陶运昌本以为谢立会赌气挂电话,又或者逼迫他收钱。然而谢立那头却问,“小运哥,昨天晚上我不在,你吃的什么。”
陶运昌怔住。他昨晚吃的什么?
门口早点铺的老板和他相熟,知他情况,送了不少多余边角料。陶运昌把它放冷冻,晚上谢立不来就取出一块,随便沾点剩菜汤料当晚饭。维生素摄入的少,他就吃生黄瓜,水果也刚好免去。
陶运昌只觉得自己当下活着就好,他有人命要背负,都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我吃的很好,你别多想。”陶运昌平静道,又说,“你快去上课,不要再管医药费的事。”
“你就吃剩菜!前天的!”谢立没再压抑声音,大声质问。陶运昌站在花园的中央,阳光抚过手掌,消毒水的味道都被晒淡,一方小小的,暂时的绿色空间,让人全身都发软发暖。
陶运昌听到谢立那头传来杂音,有远处传来的,“你哪个班的,上课在走廊上大喊大叫。”而后陶运昌知道谢立把手机揣进了口袋,他肯定在走廊上快步奔跑,匆忙响亮的脚步声踏在陶运昌心上,后面追逐他的声音慢慢被甩开。
陶运昌心想,数学必修五的 今天回去又得重新讲。他怎么这么笨?怎么总是做错?明明普通人被第一遍的错误绊倒,第二遍绝对不会再犯。
他听着耳机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谢立的声音又传过来,“小运哥,你还在吗。”
“嗯。”
“给奶奶付医药费,我是故意的。因为我就想告诉你,我是把你们当家人一样。”
陶运昌安静下来,夏风从远处吹过。吹过陶运昌疲惫的神经,吹过心底藏匿的黑暗,吹过犹豫,吹过退缩。
陶运昌站回树荫下,黑暗虽笼罩,却也透出暖光。这里离医院窗户很近,消毒水的味道又蔓延开,不远处急救的推车一闪而过,昏迷重伤的病人,急切且全失体面,嚎哭奔走的家属,给走廊带来痛苦且嘈杂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