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不知是被刺激还是受了惊吓,赶忙后退几步,缩起肩膀问,“你这算什么意思。”
陶运昌自知失态,但早在关灯时,私心已经冒出。他自我麻醉地想,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陶运昌也后退,回归安全距离说,“抱歉,我看不清,是不是碰到你了。”
谢立沉默一会儿说,“没有。”又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先走了。”他虽说要走,但是步伐迈的非常缓慢,好像在等待什么,陶运昌遂他的愿,叫住了他。
“谢立。”陶运昌的声音从更黑暗的角落传来,而后脚步声却慢慢跟上,那步伐很快,靠近后又与谢立擦肩,竟是越过谢立,最终在门口止住。
陶运昌对留在器材室看不清表情,微微驼背的谢立说,“认识你,我很幸运。”
说完,他留恋地望了望漆黑的器材室,看向谢立。谢立驻足的地方离窗外的天光不远了。但陶运昌没有等谢立回答便先步离开,快速地冲进了自己永远逃不开的大雨之中。
十八点十分,一中的放学铃声敲响。陶运昌收拾干净桌面,用纸袋装好抽屉里的课本。苏鑫见到奇怪,问他为何把书全带回去,陶运昌只说复习需要,便离班走人。夜幕已完全笼罩,雨依旧在下,陶运昌面无表情地举着伞,走在无数次孤身上下学的路上。矮楼片区又积水,他浑然不觉地踩进水洼,像是走向自由前,无人可挡的执着。打开家门,陶建成今日无牌局,窝在破皮沙发里看电视嗑瓜子。他嗑了一座小山似的壳,像在等什么人。见到陶运昌过来,嘴上吃着口齿不清道,今晚黄伯来找我有事,你他吗老老实实二楼呆着早点睡,别下楼给人看死人脸。陶运昌想起黄伯。他散发酸臭,看起来好萎靡,也像个瘾君子。陶运昌心里冷笑,拎着书包毫无波澜地上了楼。他把书包挂好,书籍安置稳妥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大袋子,解开结,里面静静躺着几袋封窗胶泥和几卷封窗胶带。
六点五十五分,陶运昌走上阁楼,发挥个性里的严谨仔细,把窗框上所有的缝隙都贴实,包括水管进洞,走线缝隙,都用胶泥严密封好,最后把奶奶房间的大门空隙亦全部贴住。阁楼处理完毕,他又走向二楼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房间仅仅一扇窗要封,他很快完工后,又依次密封洗手间的窗户,下水口,马桶,台盆。最后是门缝。陶运昌经过几番检查,确认完二楼和阁楼,下到一楼去封厨房。陶建成听见他在厨房撕胶带的刺耳声,骂了一句狗东西,就砰一声把客厅的门关了,压根不想管陶运昌在干嘛。陶运昌贴胶带的手顿了顿,眼神暗下来,再无犹豫地按实了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