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蔡德广做生意败家又没用, 但如今有了工作规规矩矩上班, 这败家的缺点也就没了。
关键是他疼老婆啊,不是嘴上说着心疼, 是直接行动起来干家务活!
君不见,大杂院里有几个男人愿意出来帮忙洗脏衣裳的?
蔡德广忙活的间隙,旁边过来一个大妈在水龙头池子里洗拖把。
蔡德广笑眯眯的打招呼:“吴婶子。”
中年妇女抬了抬眼。
蔡德广随口问:“咱们街道办那边有没有消息?马上就到年底了,下个月什么时候发粮票呢?”
“说是下月初,三号还是四号,还没定,到时候定具体时间。”
“三号四号啊,谢谢,谢谢。”
“…………”
“你家新来的那丫头是?”妇女终于憋不住好奇心了。
“哦,你说姜湘啊,”蔡德广恍然道,“她是我家侄女,我媳妇儿那边有个哥哥,就是命不好,年纪轻轻没了,只留下这么一个闺女。”他没说姜湘是从外边捡来的。
“前两年咱们市里不是号召下乡支援建设吗?她去报名下了乡,这两年都没回来,所以您没见过。”
妇女眸光闪烁:“那现在这丫头是回来了?”
蔡德广点点头:“是啊,她在我家暂住半个月,找到了工作就搬出去住。”
妇女闻言若有所思,像是在想什么,没再开口说话了。
姜湘坐在门槛上,一脸复杂地瞥过去,难道这就是爱干家务活的男人该有的特殊待遇吗?
那中年妇女白天可是对姜慧爱理不理的,到了这会,反而和蔡德广开口闲聊了不少。
晚上,蔡德广出了门,去学校门口接姜晴放学。
现在天黑得早,女孩子一个人放学回家终究不太安全。
姜慧不放心,于是便让蔡德广天天去接送,倘若蔡德广有事去不了,便让姜华去接送,风雨无阻。
不怪夫妻两看姜晴看得这么紧。
前两年在长川市就曾发生过一桩恶性案件:两个初中的女学生放学走的迟,互相结伴一块回家,结果路上遇见了几个流氓,两个女孩都出了事,当时闹得极大。
那出事的女孩回了家,一个受不住侮辱,凌晨便跳了楼,另一个恍恍惚惚也要跳,被突然惊醒的妈妈哭着喊着劝下来,然后全家人举家搬迁,再没了消息。
这件事,姜湘也曾听说过。
案件刚发生那阵,那几个犯了事的畜生迟迟未能落网,姜慧怕得要命,天天耳提面命叫父子两把姜晴接送好了。
至于姜湘,那时她读高中,和姜华一个学校,阴差阳错就被小一个年级的姜华顺带着一块接送了。
想起那两个月风雨无阻一块相伴上学的日子,姜湘便对姜华讨厌不起来。
当年她被逼下乡,机械厂厂长家宋有金对她还想纠缠,也是姜华黑着脸挡了一挡,才让姜湘有逃上火车下乡的机会。
大约半小时过后,姜湘便见到了放学回家的姜晴。
姜晴今年十六岁,个头随了她妈姜慧,长得不高,一米六,但一张脸生得很讨喜,眼睛圆乎乎的,明眸皓齿,笑起来也挺好看。
见到姜湘,姜晴啧啧称奇,围着她转了一圈,“你真行啊姜湘,下了乡竟然还能回来!”
姜湘抿唇笑笑,不说话。
姜晴又叽叽喳喳说道:“我同学她哥当年和你同一批下了乡,但他去的地方和你不在一块,人家能回来,是他妈办理退休,让他回来接了岗位工作,他才能顺利回城!你怎么回来的?快给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姜湘揉揉耳朵,心想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
语气淡定道:“你管我怎么回来的呢?总之我是光明正大回来的,你要不信,尽管去查去问!”
姜晴嘻嘻笑,亲热地环住姜湘胳膊:“好姐姐,我去查去问什么呀?我们进屋,进屋,我刚进去就看见你那两大包行李了,都带了什么呀?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也分一口嘛!”
姜湘:“…………”
姜湘面无表情,把提前准备好的枣饼纸包打开,就看见姜晴满意地拿了三块枣饼,喜滋滋地出了房间,去隔壁找她妈要饭吃去了。
不一会儿,姜慧掀了门帘进来,脸上笑呵呵的,嘴上带着尚未擦干净的枣饼馅,“你看你,有好东西也不早些拿出来,还让晴晴那丫头转交。早知道下午那顿饭不收你的钱了。”
姜湘心想,她哪里让姜晴转交枣饼了?
是那丫头自己毫不客气拿了三个,她自己一个,爹一个,妈一个,谁也不能缺了一口吃的。
若是姜华在家,只怕她得拿四个枣饼!
有时候姜湘很难看得懂这一家子。说他们感情好,那是真的好,按理说一家人友爱和睦,说明这家人本性是好的,善良。
但姜慧对年幼的她苛待打骂,蔡德广不管。
姜华呢,姜华小时候也欺负她,揪她的辫子抢她的饭碗甚至捉弄她关小黑屋。
姜晴好一些,她年纪最小,一团小豆丁的模样,就算想欺负人,姜湘比她高比她壮,她欺负不起来,只能和姜慧告黑状。
就这一家子,让姜湘的童年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