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又是送葱油饼,又是送炖鸡,连番主动示好,为的不仅仅是买粮。
黑市高价粮在哪里都可以买,选择找上梁远洲,是碰巧,也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价格谈下来。
梁远洲并不意外,只问:“你想要多低的价格?”
崔恒大胆叫价:“比如高粱米和豆面,黑市价格少说也要一斤七毛钱,梁哥,在你这里买,一斤五毛行不行?价格都便宜两毛钱。”
“那我这个小洋房每个月的租金……”
“租金免了。”崔煜当即道。
“行,我干。”梁远洲答应了。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甚至不需要多说,崔煜崔恒不由一怔,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这,这不是给他们埋了什么大坑吧?
梁远洲笑笑,“放心,我肯做这笔交易,就代表我有的赚,只是赚得少一些而已。”
当然,他肯做这些,未必没有条件,只是距离用得上崔家的时候还太远。
现在是1959年,距离那十年还有足足七年。
到那时候,崔家大蛋二蛋三蛋也该长大了,崔煜崔恒也是青年壮劳力,一家子都是男丁,保护崔奶奶和崔秀兰绰绰有余。
难怪能在那十年安然熬过去。
他一个人保护湘湘,虽然有把握,但也担心会有他顾及不到的时候。
和崔家抱团,总能多一份保障。
梁远洲眯了眯眼,想起那时逼迫姜湘跪下来挨批的几个杂碎,上辈子他一个一个亲自收拾了这帮杂碎,却还是觉得不痛快。
那段时间正巧梁远洲去了外省,他只是离开半个多月,回来便得知他心爱的姑娘遭遇了什么。
徐盛安和她离了婚,不论出于什么考虑,背地里做得再多,也无法掩饰他还是选择和她撇清了关系。
离婚好啊,离了婚他才能趁虚而入。
梁远洲来得不算迟,姜湘住进牛棚不过三天,虽然看着瘦了不少,但眼睛里还有着光,至少没被那场风波击垮。
那时是深冬季节,乡下的牛棚寒风彻骨,滴水成冰。
他给她送煤油灯,送厚实保暖的被褥,送吃送喝,天天晚上摸黑进牛棚,陪着她说话,给她守门。
哦,差点忘了徐盛安。
徐盛安托人送来的种种东西,全让他给截胡扔出去了。
呵,出局了就彻底滚远点吧。
[捉虫,修错字]
送走了崔煜崔恒, 梁远洲关上门,却见蹲墙角悄悄吃饭的姜湘仍是头也不抬,吃得香喷喷。
他笑了一下, 慢悠悠过去,发现崔家送上来的那碗炖鸡已经没了一半。
仅有的一根鸡腿被啃得光秃秃,嗦得干干净净扔到边上……
梁远洲气笑了,揪她耳朵, “小没良心的, 吃独食啊你, 眼里有没有你男人了?不给我留一半?”
姜湘才扒了一口肉汤泡米饭, 含糊不清咕哝道:“这不是给你留一半了,还有不少鸡肉鸡块呢。”
“鸡腿呢。”他质问。
“不是, 就只有一根鸡腿啊,这也要留一半?”语气极度震惊。
“也要留一半。”梁远洲警告性地点了点她脑袋, 慢条斯理道, “我说过, 我要你也对我好,得学会心疼你男人,吃什么都记得给我留一半!知道吗?”
姜湘:“…………”
姜湘翻翻白眼,就没见过他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把嘴里的米饭吞咽下去,当着他的面,活灵活现yue了一声, “要我把吃下去的鸡腿肉给你吐一半出来吗梁远洲同志。”
回应她的,是梁远洲又一次气笑了轻轻抽她后脑勺的一巴掌。
姜湘哼哼, 不想惯着他老是抽自己后脑勺, 抽多了人脑袋会变笨的。
她恶从胆边生,放下碗筷, 索性也去抽了梁远洲后脑勺一巴掌,力道不小心还挺重。
咣的一声闷响。
梁远洲懵了。
姜湘也懵了,头一回抽人脑袋,业务不太熟练,下手似乎有点重。
她假装咳了咳,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理直气壮气势汹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抽我脑袋,我也抽你脑袋,大家扯平了。”
“湘湘……”
“又咋啦?”姜湘急着继续干饭。
“你是真的不怕我了,胆儿这么肥?”他摸上她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