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转移话题,搂着姜湘轻声道:“肚子饿不饿?我煮了粥,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
“唔,心情不好,不想吃。”姜湘垂头丧气。
“那想一想心情好的?”他试图哄她,“下周办婚宴,我打算请钱老头过来,给我们当证婚人。”
姜湘微微一顿,抬起眸。
梁远洲:“我跟你讲过,那老头儿曾经是我爸的上司,虽然他现在退了下来,但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姜湘心头颤抖,隐约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湘湘,我去找老头儿,他一向疼我,肯定愿意参加我的婚礼。我让他穿上军装,挂一身的奖章勋章,气势摆足了,征婚礼的那一天给我们湘湘撑撑腰,镇镇场子……”
“……”倒也不必如此,隆重。
姜湘本意是想低调一些的, 结婚摆桌是喜事,但她成分不好,能邀请的亲朋好友并不多, 兴许连一桌十个人都凑不够。
从小到大一块上学一块下乡插队的闺蜜方静算一个,苗冬青算一个,还有苗姨。
再就是国棉厂,她一向独来独往的, 好像没有几个经常来往的工友。之前住集体宿舍, 和何丽华那帮子弟关系还不错, 可惜她成分暴露以后, 也渐渐陌生了。
与其硬着头皮邀请人家,倒不如直接不请了, 到时候在车间多发一些喜糖就行。
至于姜家,她更不想通知了, 巴不得这辈子断了联系呢……
想来想去, 姜湘有点发愁, 扯着梁远洲提前打预防针,“你不要搞得太隆重啊,我这边能请来吃喜糖的,加起来不超过五个,一桌都坐不满……”
“没事,”梁远洲想也不想道, “我这边人多,交好的街坊邻居还有道上的兄弟们, 七八桌还不够坐呢。”
姜湘懵了, “你刚刚在楼下发喜糖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就摆个桌的!”
“说说而已, 我最少摆十桌。”
“!”
“梁远洲同志!”
姜湘吓得握紧他的手,面色严肃,“你冷静一下,结婚摆十桌不是那么容易的,桌椅都得想办法借,知道你交友广泛,认识的狐朋狗友多,能借的来……”
梁远洲不高兴,弹她脑门,“什么叫狐朋狗友,说谁狐朋狗友呢,说谁呢。”
姜湘捂住脑门,自知一时嘴瓢说错了话,就算梁远洲那些朋友大多不务正业,十有八九也是野路子混黑市的。
但能和梁远洲经常来往的,想必人品心性都是好的,算不得狐朋狗友。
姜湘哄他,“小梁同志,你不要生气,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他硬邦邦的腹肌,“我跟你道歉,都怪我一时嘴快,我说错话了嘛,你那些兄弟都是好兄弟,不是狐朋狗友!”
梁远洲冷哼一声。
姜湘表面上软声哄着他,实际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哼什么哼,都跟他当场道歉了还计较呢?
狗男人哄他两句还不赶紧下台阶,等着什么时候下台阶呢。
姜湘同样哼了一声,继续回归正题,“你要摆十桌,就算借的来桌椅,那桌上还得放瓜子糖块呢,桌子多了摆的瓜子糖块也要多,那都是钱呐……”
这年头家家户户吃不饱,结婚摆桌不可能管饭,就是在桌上放两盘瓜子糖块,上一壶茶水,有条件的会另外上一盒烟,两瓶散装白酒。
大家坐一块热闹热闹,然后共同见证一下新人的结婚仪式。
新郎新娘穿上军绿色列宁装,红着脸,在证婚人的主持下喜结连理,共同进步。
这就是长川市当下一个比较正规的结婚流程了。
姜湘其实不在乎这些流程,但结婚仪式必须得办——没办法,谁让这年头好多人不认结婚证,只认有没有摆过桌办过仪式!
甚至乡下已经结了婚的小年轻,有相当一部分压根没领证,就是事实婚姻。
这样的背景下,姜湘只能随大流,摆几桌,简单地搞个结婚仪式。但也没想过大摆特摆啊,那都得花钱呢。
听见她气呼呼地抱怨花钱多,梁远洲忍不住笑,“湘湘,这点瓜子糖块花不了多少钱。”
“那也不行。”姜湘数落他,“我们得低调,低调知道不?我成分不好,本来就容易招人白眼,你那么高调地摆那么多桌,你不怕事,我还怕呢……”
“怕什么?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听见这话,姜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憋着话却不敢说的模样。
梁远洲眉头一跳,总觉得她嘴里没什么好话,没好气敲她脑壳,“有话直说。”
姜湘瞄他一眼,“是你让我直说的啊?”
“你说。”
“我就是很纳闷,梁远洲,人家凭什么看你的面子就不敢欺负我啦,你有什么不敢让人得罪的底气吗?”她故意刺激他。
“…………”
久久的沉默过后,姜湘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轻抽,“哎呀!”
没等她恼怒骂他,梁远洲把她抱怀里,一边胡乱亲吻一边骂道:“小没良心的,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护不住你?你等着瞧,湘湘,不出两年,我一定混出个人样出来,不比任何人差。”
“将来的某一天开始,人人都要看我的脸色,他们都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