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洲揪她耳朵,语气暗藏威胁,“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要听实话。说谎的人这辈子秃头。”
姜湘:“…………”
姜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闭眼想了想,语气前所未有地诚恳:“还是你更清楚一些,我的记忆里,更多的是你。”
这是实话。
上辈子她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下放牛棚和梁远洲厮混到一块的那半年,那半年仿佛历历在目,虽然日子苦了一些,但很自在,很开心。
有梁远洲在,什么都不怕。
想起那些旧事,姜湘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地夸夸梁远洲,吹一串彩虹屁。
梁远洲满意了,温温柔柔地在她额头上落吻,“乖。算你有良心,知道我对你好。”
听他低声哄小猫小狗一样的语气,姜湘一秒收敛笑容,面无表情擦了下自己的脑门。
狗东西,等着吧,再过几年生活条件好了,她一定想法子抱养一只小狼狗,打小养起,看家护院。
狗名字她都提前想好了,就叫小洲。
他一旦惹她不高兴,她张嘴喊一声小洲,狗崽子甩着尾巴,鬼迷日眼地蹲她脚边谄媚,多解气。
姜湘越想越畅快,恨不得明天就去抱一只狗崽子回家。
可惜这个计划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暂且行不通,要知道,再过两年就该闹饥荒了。
饥荒的年月里养一只大狼狗……她还担心半夜有人偷狗吃呢。
回归正题,梁远洲浑然不知她心里嘀咕的鬼主意,继续梳理长川油矿的那桩失窃大案——
“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这桩案子就该爆出来了,对外说是普普通通的机械零件被盗案,但其实不是,有敌人隐藏身份混进油矿,盗走一批油井研究核心资料……”
听到这里,姜湘的心高高提起,不知不觉咬紧了唇。
若是梁远洲所说当真,兴许,她真能立个功,给自己扒拉一个进去油矿的工作机会。
姜湘眼睛蹭得亮了起来,急得拍拍他肩膀,仔细问:“下个月是吧?你知道敌人是谁吗?能提前举报抓起来吗?”
梁远洲还没说话,只见姜湘摩拳擦掌,义愤填膺道:“那是油矿机密资料,是集体财产!国家财产!怎么能让敌人盗走呢?我们这些长在红旗下,沐浴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是看不惯这些腌臜事儿!必须举报,立功!”
梁远洲:“…………”
自从姜湘得知有很大可能进去长川油矿工作, 便再也坐不住了,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去长川油矿那一片遛弯儿。
梁远洲拦不住,索性骑着自行车, 载着她去油矿附近转了一趟。
让她亲自走一走看一看,兴奋的那股劲儿过去,就会发现除了耐心的等待,别无他法。
他在油矿周边蹲了那么久, 愣是没找到可疑人物, 哪能让姜湘如此轻易地撞上。
然而世间巧合, 就是如此离谱。
到了长川油矿机关办公区, 姜湘跳下自行车,二话不说, 扯着梁远洲直接去了门房处。
“老大爷,我找林娇娇, 就是财务室的会计, 林娇娇!能帮忙在大喇叭上喊一声吗?”
听到这隐隐熟悉的名字, 梁远洲明显一顿。
姜湘冲他眨眼,在他耳边小声嘀咕,“没想到吧?你忘啦,冬青哥的对象就是在油矿上当会计呢,林娇娇,你见过的, 上次在电影院……”
梁远洲全然想起来了,不由皱眉道:“你想找她打听?不行。”
“怎么不行了?”姜湘不傻, 当然明白他的顾虑。
万一不慎打草惊蛇, 敌人跑得比兔子都快,两人的算不就落空了?
但总是在附近蹲守, 一直等到东窗事发,也不是个事儿。
谁知道对方盗了矿上的机密资料有没有备份,有没有转移呢。这其中定然有不少风险。
听梁远洲说,那混进去的可疑分子应当是一个年轻小姑娘,鹅蛋脸,柳叶眉,下巴有颗痣。
就这一点关键信息,还是上辈子他从钱四海嘴里费了劲儿打听出来的。
上辈子这桩大案在长川市闹得人心惶惶,对外却捂得十分严实,宣称是机械零件被盗——从头到尾,那可疑分子的身份,样貌,都不曾对外公开过。
知道了这事,姜湘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琢磨了一晚上。
已知对方是个年轻小姑娘,下巴有颗痣。
梁远洲在油矿附近蹲守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看到类似的可疑人物——那便有很大可能,这时候对方还没有混进长川油矿。
可是,下个月就该东窗事发了。
什么样的人,可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毫无痕迹并且顺理成章地混进油矿,同时又有机会接触到矿上的机密资料呢。
上头分下来的大学生?又或者是下来调研的专家学者?
姜湘大概有了一些思路,拍拍梁远洲的肩膀,悄声说:“你等着,我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梁远洲瞄她一眼,正想开口提醒她冷静一些悠着点的时候,就见视线的正前方,远远的,两个年轻小姑娘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前头的那个,正是被喇叭广播喊出来的林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