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恒擦了把汗,过来招呼,“梁哥,借来的圆桌都在这了,椅子还在后头,一张桌子配十把椅子,够用不?”
“够了,”梁远洲头也不抬,“你带人一块,把瓜子糖块摆下去,还有烟酒,一桌两瓶酒。”
“行。”
那边崔恒领着小混混们忙得脚不沾地,给桌上贴红双喜,摆放瓜子糖块烟酒,崔家众人也在帮忙。
姜湘没闲着,把家里收拾一遍,重要的东西统统挪进箱子,上了锁,还没松一口气,就被梁远洲揪着耳朵去了大门口。
两人双双穿着军绿色列宁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很快,有几个人影上前,其中一个是姜湘见过的熟悉脸孔——新城路街道办的卢婶子。
当初姜湘回城不久,跟着梁远洲去街道办,就是在卢婶子那儿领粮票的呢。
卢婶子一家三口都来了,“小梁,恭喜恭喜!”
梁远洲招呼落座。
姜湘愣了一愣,慢半拍地紧跟上他,梁远洲一个一个喊人,不是王叔就是张婶,姜湘统统不认识,只能跟着他一口一声叔子婶子。
有上了年纪的婶子忍不住好奇,仔细打量姜湘样貌,见她梳着两根麻花辫,脸上白白净净,漂亮得很。
“新娘子真好看,长得标志!”
“可不是,这头发又黑又亮的,脸蛋儿圆,看着有福气。”
姜湘不说话,只能害羞笑笑,心里想着脸蛋儿哪里圆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她脸圆?莫不是这些天宅在家里吃吃喝喝,不小心长胖了?
姜湘略微狐疑。
再度回到大门口迎接宾客,趁着还没来人,她偷偷摸出口袋里的小镜子,照一照脸蛋儿。
见她一门心思臭美,注意力全然不在婚宴上,梁远洲眼角抽抽,揪着她耳朵没好气地训,“抬起头,跟我认一认人。”
“松手松手,疼啊。”姜湘捂耳朵。
梁远洲眼神示意,“那一桌是我在大杂院的街坊邻居,卢婶子你也见过的,剩下那几个就是平日里跟我交好的,王叔,张婶,李婶,人都挺好……”
姜湘重重点头,表示记住了。
不一会儿,又来一大波中年男女,梁远洲熟练喊人,“赵叔。”
“你小子,结婚这么突然,真行!”那人朗声大笑,身旁的人隐隐恭维。
姜湘察觉到这一点,脸色微妙,不由抬起眸悄悄打量。
只见对方年约四十岁,国字脸,穿着一身中山装,身姿端正,像是当过兵的,有一股遮不住的凛然正气。
安排入座,招呼。
“谁啊?”姜湘小声问。
梁远洲在她耳边低声:“我爸当年的战友,粮管所的赵永忠赵书记。”
“。”
粮管所啊!
粮管所权利大着呢,长川市的粮食调度都归人家管,姜湘差点给大佬跪了。
她全程仿佛飘在半空中,跟着梁远洲开口喊人,语气恭恭敬敬,低眉顺眼乖巧听话。
见她这样,梁远洲笑了一声,又是主动给人递烟又是倒酒,姜湘看得傻眼,下一秒手里也被递了一杯酒……
“赵叔,我和湘湘一块儿给你敬一杯。”
话音落下,赵书记脸上的笑微微收敛,看了眼姜湘,目光锐利。
“听说你是姜家的?”
“是。”姜湘怕得很,端着酒杯不由自主躲到了梁远洲身后,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只埋头鹌鹑。
梁远洲面不改色,把姜湘护到身后,“赵叔,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谁吓她了,问问而已。”说罢,又是定定地打量姜湘许久。
姜湘忐忑不安。
所幸没多久,他接了梁远洲递的酒,语重心长道:“结了婚,夫妻就是一体,两个人要互相扶持,共同进步。谁也不能拖累谁,知道吗?”
最后这一句话,明显就是点姜湘的。
姜湘咚咚点头,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两人匆忙敬酒,姜湘没喝过白酒,这会儿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干了一杯,差点没忍住咳出声来。
嗓子眼仿佛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回到大门口再迎宾客,梁远洲摸了摸她的后颈,“乖,忍一忍,一会儿正式敬酒,你喝茶,我喝酒。”
“能、能行吗?”姜湘磕巴。
“放心,就算他们不怀好意灌酒,前面也有我顶着呢,你别傻乎乎地上去喝,躲我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