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还没‘社死’这个词,但是大娃已经亲身体会到了。
被弟弟打哭的悲剧,写作业的艰难,‘社死’的痛苦……
这一切是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让他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多艰,什么叫苦难人生,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
所以,只有罪魁祸首也受到惩罚,才能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玩了一天吃的嘴上都是油的二娃虽然年龄小,但是挨打这件事上,他有经验:哭的越惨,挨打越轻。
听他哭嚎的多响亮,村里的狗都被吓得不敢叫了!
开学第一天
又是两天过去,一大早,燕长青收拾好东西,和二叔出发了。
学生们开学报到的日子到来,也是燕长青计划中比较重要的日子。
照例搭顺风拖拉机到镇上,再坐客车到县里,而后直接坐上去西阳市的客车,进了市里就下车,直奔市第一高中。
一高旁边还有个学校,是第二初中加第二小学。前者是全地区最好的高中,后者是全市最大的中小学。
燕二河再次有了人生的一个第一次,第一次进市里。
实际上说起来有点惨,燕长青上辈子是高中毕业后,才第一次来到西阳市,而且当时他是来转车,压根没仔细看过这个城市,甚至后面多年也没仔细看过这个城市。
如今也没顾上看,跟着记忆里的印象,一路上又问了两次路,才顺利找到一高这里。
然后就是熟悉的套路,在两个学校大门中间找了个位置,坐好后摆上那个空油漆桶——这次还多摆了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有两个铅笔描的笔画特别粗的大字:卖艺。
二胡声响起的时候,燕二河还在处于深深的自卑之中,他那个小学二年级不太足的学历,在市里最好的高中旁边,总有种自己是文盲的感觉——虽然实际上也差不多。
他蹲在侄子旁边,看着来来往往那些带着铺盖凳子的学生,眼神都是飘忽的。
摩托车在这里都不算是稀罕的,居然还有开着汽车来送学生的。
小汽车,乡里人嘴上说这是‘老鳖盖’,实际上连看都只敢远了看,生怕离近了碰上一下刮掉点漆都赔不起。
不少人还戴手表,燕二河只有晚上睡觉,才敢做自己也戴上手表的美梦。
至于穿西装打领带的,这种在燕长青眼里有些搞笑,大热天的衬衫已经足够,穿个西装,不热吗?
但是燕二河才不会觉得搞笑,他只能仰望。
等到有人放了个钢镚到小油漆桶里,咚地一声让燕二河回过神来,于是他看周围人群的眼神又变得热烈和充满希冀。
燕长青没顾上他,他需要专心拉二胡。
现在先不急,人家都忙着报到什么的,估计要等忙完了才有心情听听路边的二胡。
他就当自己在练习技能,如今二胡技能接近百分之九十的熟练度,放到一般人若是没天赋,练个十年八年的都未必能达到的境界。
至于能挣多少钱,多了他还会心存感激但是绝对不会不安,大师级的现场演奏,收个出场费算什么?少的话,说明别人不识货。
然而事实上,音乐这东西,大家真的未必需要‘识货’。
就像一首歌,好听不好听的,大部分人还是听得出来的。
燕长青记得上辈子那个叫凤凰传奇的歌手组合,曾经在一个节目上唱了一首歌,当时评分极低。
但是那首歌在网络上,播放量飞一样地过了亿,还继续向上涨个不停。
于是有人给这件事下结论,叫做‘一流的歌曲二流的节目三流的评委给四流的分数’。
那首歌真的就像几个评委说的那么不好吗?
反正那么多点播的人觉得,咱是不懂音乐,但是歌就是听着好听,听得舒服,听起来有种叫‘过瘾’的感觉。
评委说不好,不好意思,我们都不认识评委。
好的音乐就是这么简单,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打分,看人们都爱听不爱就行了!
二胡是雅俗共赏的乐器,它的普及性就不用多说,反正没听过二胡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燕长青就专注于手中的二胡,让一首首曲子从二胡中流淌而出,在这显得喧闹的街头里,来回徜徉。
随着时间过去,在学校里报到过的学生越来越多,便有许多人听着悠扬的二胡声,循声找到了声音源头。
仿佛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燕二河觉得周围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那个油漆桶不断发出的叮咚声,和一个个走过来又退回去的身影,就是二胡是否好听最好的证明。
人说带孩子的人是最坚强也是最柔软的,做父母的可以为了孩子去做任何事情,有在地震中把孩子护在身下,用柔弱的身躯扛着钢筋混凝土板的;也有掏出兜里最后一毛钱,给孩子买一块糖的……
不管如何,有一点必须承认,带着孩子的人,在面对其他的孩子时,通常会显得更有爱心。
人群中大家说话似乎都变得很小心,声音都压的极低,好像生怕打扰了拉二胡的人似的。
……
又是一曲拉完,燕长青挺满意,他没看周围的人群,看的是前边的油漆桶。
看来识货的人还是挺多,正想着,听见有人大声说:“这是专业水平啊!小朋友的水平很高的,有灵气。不比咱们市剧团的老师傅手艺差,能在街头听现场,是运气。”
还有这么给力的捧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