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用的都是拉线电灯开关,一个黑色小圆盒钉在墙上高一点的地方,里面一根小细绳垂下来,拉一下灯亮,再拉一下灯灭。
所以这种开关有时候会坏的会很有节奏——需要拉两下灯亮拉一下灯灭,小孩子们会觉得很好玩儿。
电灯还是要比煤油灯亮的多,这也是村里第一次家家户户都有了在外边能看到的光亮——失火了那不能算。
村里老少爷们都挺兴奋的,特别是和鹅头湾鸭头洼的人比,那俩村子还得等几天才能通电。
燕长青心里也满是感慨,原来当年是这样通的电,果然有句话说得好,曾经很习以为常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只是大伙儿正开心着,一个消息就让大家的兴奋劲儿打了个骨折。
电费要每度电一块六角。
简直就是离谱,一斤肥肉才多少钱,就算鸡蛋价格好的时候,一块钱也能买九个半鸡蛋的。
单是听说这个价格,许多已经把电灯打开的人家,都开始匆忙往家跑,关灯去。
隐约还听见有人喊:“一度电一块六,你们都不过日子了?开一个灯照个亮就行,开那么多干什么?”
……
还有个消息,通电时间不固定,根据季节,等天黑以后才通电,比如说冬天会早点,夏天晚点。
据说是能保证每天通电两个小时左右。
燕长青计算了一下,自家装了四个电灯泡——正屋和两间卧室,以及牛棚里各一个。
都是十五瓦的,但是一般不可能都开着的,假如平均下来每天有三个灯泡一直开,一个月大概三度电,也就是接近五块钱的电费。
小学一年级新生的学费,刚好五块钱。
怪不得都往家里跑着去关电灯,预计很长一段时间,各家新装的灯泡,只能是摆设。
而且这年头好像还不止是只交自家电费,他隐约记得,好像还有公摊的电费,据称是电损耗以及电表用电之类的,反正电费挺贵的。
唉,没电了麻烦,有电了也麻烦。
不管怎么说,通电也算是个好事儿。
原本没有电,燕长青也习惯了,但是有了电,如果不舍得用,那他肯定不乐意。
于是,出行卖艺的计划必须实施了。
第一个二级技能
计划是这样安排的,每周一次,每次换个地方。
目前暂定的顺序和地点分别是:油田,桐树县,柏树县,白果县和铜山县。
其中铜山县已经属于隔壁另一个市的地盘,不归西阳市管的。
如果哪个地方富裕点,就等转够一圈再去,最后再回来去油田附近的几个镇子上。
为什么先远后近,因为现在气候好,坐车还算好受,等下了雪想去太远有可能客车都停了。
……
燕长青还是挺喜欢卖艺这事儿的。
主要是被人盯着会不自在,只有专注在二胡上,才能忘了是在街头。
这时候技能熟练度会涨的快点。
随着时间过去,他还研究出来了一套自己关于心境的理论。
比如说要得意,那就在拉二胡前,先回想一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踏遍长安花,或者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之类的诗句,想想那些诗人们的得意。
又或者体现怡然自得,或者叫躺平的那种心情,就想想日上三竿我独眠;或者茶一碗,酒一尊,熙熙天地一闲人;又或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再比如想拉一曲豪迈点的曲子,就回忆一下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北美五十州……
至于比较悲伤的那些,燕长青记得的更多,诸如十年生死两茫茫,庭有枇杷树,君埋泉下泥销骨,夜来幽梦忽还乡,纸灰飞作白蝴蝶,可怜无定河边骨……
有些诗词单单是一句,就已经把人心揪了起来,如果再配上二胡,那不叫卖艺,那叫虐心。
燕长青仅仅试了一次,围观的好几个大妈都落泪了,甚至几个七尺汉子都眼眶发红,拼了命地从兜里往外掏钱……
他这才发现,当自己的二胡技能接近一级满级的时候,那种感染力真的太强大了。
比那些名家唱哭戏效果还好——人家唱哭半场观众,自己一把二胡就有这效果。
甚至他已经有所推断,如果技能达到二级,自己的意境沉浸在这种悲伤诗词里,恐怕一曲拉完,能让半条街的人落泪。
何必呢?
自己就是卖艺,又不是卖惨。
让大家开开心心心的多好,何必去拉那些凄苦悲凉的调子,在这落叶纷纷的深秋,让人们一个个愁容满面,好玩吗?
……
单调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仿佛是一转眼之间,天气就冷了下来。
燕长青慢悠悠地拉着二胡,天气比较阴沉,拉个舒缓点的调子,让大伙儿放松放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