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揪着何怀之的耳朵就走了。
陆怀卿看着何怀之故意“惨叫”的样子,等他的声音远去,她才撑着下巴看向傅葭临:“别生气啦,难得出去一趟,还不高兴吗?”
傅葭临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怀卿,和她在烛火下似美酒般令人陶醉的眸子对视。
半晌,他偏过头:“没有。”
“好,你没有。”陆怀卿假装真的信了,但傅葭临刚转过头,她就笑吟吟握住他的手:“那你把手给我看看。”
傅葭临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陆怀卿摊开了手。
她“啧”了一声:“你没有不高兴,那这么用力掐自己手做什么。”
陆怀卿看傅葭临立刻把手收了回去,转身就要往外走,她喊住他:“何怀之今日的话不是针对你的,你不要生他的气。”
傅葭临点头。
他明白的,陆怀卿肯定要护着自己的朋友。
“以后不高兴要说出来,你现在是把手掌心掐得有指甲印,以后……”陆怀卿顿了一下,“以后不许这样了。”
要知道前世傅葭临不仅对别人狠,他自己发疯的时候,也喜欢握着碎瓷片把手割得鲜血直流。
原来那个烂习惯,是傅葭临十几岁的时候就有的。
“你要学会自己爱惜自己啊。”陆怀卿道。
傅葭临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摩挲着手心因他松手而迅速涨血有些酥麻的手。
这酥麻的感觉也很快蔓延至心尖。
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嗯。”
陆怀卿果然立刻就笑开了。
傅葭临从屋内出来,靠在院内的古树上,望着皎皎明月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垠安同样也在,而且他还在烦躁地扯着院里的花草,像是在发泄心里不满的情绪。
“你怎么回事?”傅葭临问。
王垠安恶狠狠道:“那个姓谢的好像对我姐姐一见钟情了。”
“应当不是吧,谢公子对谁都温柔有礼。”傅葭临道。
至少陆怀卿是这么和他谈论她那位堂兄的。
傅葭临相信陆怀卿的话。
“怎么可能?”王垠安把手里的花全都扔到了地上,烦躁地捶了两拳古树。
“那个姓谢的眼神,和你看陆怀卿一模一样!”
王垠安心里不高兴,一时也忘记了尊卑有别。
他还担心傅葭临会不高兴,却没想眼前人若有所思,半晌后道:“我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她吗?”
王垠安沉默。
傅葭临这要是还不明显,那这世上就没有明显的爱了。
傅葭临听着风喧嚣的声音, 心里的感情越来越明晰。
他喜欢陆怀卿,也渴望能和她在一起。
既然王垠安都能够看出来。
那陆怀卿会不会也能察觉到他的爱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王垠安,这么多年为了你姐姐, 你当真从不后悔?”
又在隔空瞪谢知寒的王垠安抬头:“为何要悔?”
爹娘死后, 王家曾不止一次让他回家拜见祖父母。
可一想到爹爹被贬出京时亲戚们的袖手旁观,加之姐姐的美貌, 王垠安这些年从未想过靠王家。
王垠安眼里的冷意不过一瞬,随即又恢复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殿下, 不是帮我在户部谋了个差事吗?还是多亏了殿下心善!”
傅葭临知道王垠安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他十岁丧父,为了能护住姐姐,小小年纪只得去烟雨楼找活干。
王垠安的一身好刀法他父亲亲传, 原是贵公子强身健体的方式, 却成了他杀人的手段。他更是为了姐姐,硬生生逼自己忘掉从前的骄奢生活,学会了吃夹生饭、饮脏水。
傅葭临还记得刚和王垠安一起做任务时,这人还会因杀了人而辗转反侧:“葭临兄弟, 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化作厉鬼来索命啊?”
那时也不过八岁的傅葭临从不回答, 他只是睁着眼睛望着结满蜘蛛网的房梁出神——
那厉鬼肯定会先来杀他。
王垠安都是为了护人而杀人,但他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后来,随着杀的人越来愈多,王垠安就再也不怕了。他手起刀落,和傅葭临一样干净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