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净天池时,已是半夜。
谢阳曜坐于净天池池边凉亭内,正在煮茶,他垂着眼帘,无端透出几分冷意。
王追云几步行至亭内,道:“找我什么事?半夜三更,你怎么不去陪沈少主。”
谢阳曜抬起眼帘,看他一眼,笑道:“坐。”
王追云当即就坐了下来。谢阳曜见状,没有再说什么,专心致志煮自己的茶。
王追云本以为他是兴师问罪,却不料对方迟迟没有发作,心生不妙,逗了两下池中墨鱼,站起身就要走。
谢阳曜道:“急着去哪里?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你真是的,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个时候问。”王追云压下不妙之感,又坐了下来。
谢阳曜给他倒了一杯煮好的茶,道:“你同我父尊说那些话做什么?”
终于兴师问罪了。
王追云安心下来,端起茶杯,拂冷茶水,喝上一口,认真道:“你也别怪我,我只是太在意你。”
“是吗?”
“你我多年兄弟,我难道会害你?你要生气,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正常的事情。”
谢阳曜对此不置可否,他喝完一杯茶,缓声道:“明天一早,你去蛮荒吧,我派人送你。”
王追云瞳孔微缩,转而怒道:“你疯了?为了个男人,这样对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好友!蛮荒那地去了,我还有活路吗?”
谢阳曜放下茶杯,道:“距离天亮只有三个时辰,好好跟在乎的人告别,我就先走了。”
“谢阳曜,你站住!”王追云咬牙切齿道。谢阳曜已然消失,他抬腿要追,被谢阳曜的贴身侍卫拦住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脸上浮现一丝后悔,却又很快被仇恨取而代之,倘若当年不是为了保护谢阳曜,他的亲人怎会早早离世?
好罢!好罢!谢阳曜,你等着,我迟早会从蛮荒回来,届时便是你的死期。
殊不知,此去便是不归路。
“回来好晚。”
灯火晦暗,谢阳曜以为沈泽兰睡了,屏住气息,小心踏入房间。
方进了房,满室灯火骤密,传来这样一句话,抬首探去,层层叠叠的床帘放了下来,对方还未休息,坐在床榻之上。
“怎的还没休息?”
谢阳曜未加多想,挂起床帘,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沈泽兰又换上成婚那日的喜服,眉心花钿与眼角贴着的饰品的色泽却与当日不同,都是耀眼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