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继衷冷哼一声。
“过来。”
梁继衷僵持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冷哼,继而走过去,接过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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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宁再次醒来是黄昏时段,她转身,却感受不到身边熟悉的温度。
窗帘没有拉,外面的天空上是暗调的鎏金璀璨,云层散漫辽阔,却无端照出一种空虚与孤单感。她的心沉甸甸的,拿出手机给梁恪言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可消息刚发过去,她就丧失了等待的耐心,直接打去了电话。
“你在哪里?”梁恪言刚接起,她就忍不住问。
他那边很吵,可柳絮宁觉得自己清楚地听见了梁安成和梁锐言的声音。
“在云湾园。”
柳絮宁抿了抿唇,口干舌燥得厉害。他走之前给她倒了杯水,里面丢了颗泡腾片,她那时听见了滋滋冒泡的声音却困到没法睁眼。
柳絮宁拿过那杯维c,声音轻轻:“你……在那边干嘛呀?”
这话问的好多余,那是他家,他在自己家能干什么呢。
可是她今天也想和他待在一起。
依赖是一个杀伤力巨大的陷阱,可她明知是陷阱,还要不设防地跳进去。因为她笃定有人能接住她。
唉,这究竟是好是坏。
电话那头,梁恪言笑着,语气讨好:“柳飘飘,我好像要被赶出来了。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晚?”
晚安
“啊?”柳絮宁懵住。
他漫不经心地重复:“我好像要被赶出来了啊。”
这个问题突然得让柳絮宁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被赶出来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问你呢。”梁恪言催促。
她想说好,话到嘴边却变成:“那你求求我。”
他想也没想:“求你,宝贝。”
“……我可没让你多加台词。”他人不在,仅仅通过波动的电流传来的两个字就足够蛊得耳朵发烫, “但你都这样说了, 那只能勉为其难让你来了。”
得到正确答案, 他心满意足地笑着,说那谢谢你,你人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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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锐言站在二楼阳台,看着梁恪言挂断电话, 仰头朝他投来一眼。
就在这里,半个小时之前,梁安成和梁恪言大吵一架,说大吵一架不太准确, 有来有回才能称之为吵架,可梁恪言全程态度平稳, 姿态惬意。反观梁安成,因为大声说话而面红耳赤。单方面的争吵最后以梁安成的一句“既然如此,你给我滚出去,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结束。
彼时梁锐言听到这话,眼里全然是震惊。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因为比之于瞒着众人在眼皮子底下和柳絮宁谈恋爱,梁安成更在意的是吉安这件事。
可是让给哥哥又能怎样呢?他不懂其中的曲折厉害关系,只觉得哥哥获益不就是梁家获益吗?
他自认为这道理简单, 父亲又何必陷入思想的死角。他是这么劝梁安成的, 梁安成看了他一眼,他此刻怒气丁点未消, 就算面对再宠爱的小儿子也装不出好脾气,冷着声音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因为区区一个柳絮宁和你哥打架?让给他又怎样呢?
梁锐言霎时间陷入沉寂。
可是她不是区区一个柳絮宁。
梁恪言去年夏天才回国,本身留在家里的东西就不多,青城多的是他们梁家的房产,全青城五星以上的顶楼套房更被起瑞做以投资用。梁恪言不过是被梁安成口头赶出云湾园罢了,他可不会“无家可归”。可饶是有这么多地方供他选择,他依然要在明知自己能听见他和柳絮宁通话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
梁恪言,你又何尝不幼稚呢?
垂眸的视线里,兄弟俩长时间地对视着。随后,门口传来车辆熄火的声音。梁恪言随意摆了摆手,朝他示意。
出云湾园的人是柳絮宁和梁恪言,可为什么被抛弃的人是他?
时光回溯,回溯到……他真的太笨了,笨到不知该回到哪个节点。
让他再选一次可不可以,他可以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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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敲响的时候,柳絮宁正好在厨房倒水,她端着水杯走过去开门。
梁恪言自然地在玄关处换鞋,食指勾着好几袋吃的,虽然是塑料盒装着,但一个叠一个,她看不出来。
问他是什么,梁恪言说熏鱼。
柳絮宁诧异,音量都提高:“你买这个?”
看来精神头是彻底回来了,这一声除了嗓音还哑着,倒真能称得上中气十足。
梁恪言表情古怪:“不是你要吃?”
柳絮宁回忆起来了,她有点傻眼:“哦,对……”
还好,除了这些,还有酱鸭和响油鳝丝。看见后者,柳絮宁胃口几乎是立刻就回来了,她抿抿唇:“谢谢你哦。”